汤君成接过来看,上头写的果然是,便冷笑:“这会子来找我,晚了!”
前夜租定僧房时,汤君成留了一间大堂没有安排人住,专门设了几副桌椅用来待客。这时,就让人将蒲若斐请到这里来。
蒲若斐相貌清新俊秀,加上收敛了周身超品天乾的气息,仪态亲和,举止洒脱大气,看上去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
主客刚坐下,蒲若斐致歉:“愚兄鲁莽,上午多有得罪,还请汤公子见谅。”
“五公子是真性情,也为二公子担忧,汤某理解。”
蒲若斐笑道:“早就听二哥说起过汤知县,安城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全赖知县一人之力。”
汤君成见一府世女如此谦和,也没了脾气,只是态度还是淡淡的:“二公子过奖了,在其位谋其政,都是家父应该做的。”
“斐小时曾在安城住过数年,如今对那里仍觉亲切。”
蒲若斐扫了一圈白亮素净的墙壁:“汤公子初来乍到,对京也不熟悉。恰好斐那里有一幢独门独户的院子,如若公子不嫌——”
“汤某定下这里,便是认定了这里的清净。春闱在即,在那繁华之所是读不进书的。”
蒲若斐笑了笑:“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是这里地方偏远,若有名师举办文会,来来回回是有些麻烦。”
汤君成也笑了笑,还是没有应下:“多谢世女关心,这点小麻烦汤某还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的对话如同白开水一般淡而无味,蒲若斐没有久留就告辞离去。
在四人抬的暖轿上,蒲若斐展开了暗卫递上来的信纸,看了一眼就扔到了脚边的火盆里。
“我以为是什么。”
文琦问:“公子,这纸上写了什么?”
“我没有看,也不必看了。”蒲若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诉蒲德,让二哥咬定他抢了人后,是汤公子亲自行凶,将人活活打死。”
蒲德很早就跟在蒲若斐身边,暗中护她周全。她是一名上品天乾,被蒲老侯爷从旁支挑中后收入侯府暗卫,训练到十六岁就被指派到蒲若斐身边。八年下来忠心耿耿,做事还未出过差错。呈给蒲若斐的内容,便是她趁汤君成房中无人,潜入屋中偷看了信,然后以桌边的空白信纸替换了信封里的东西。
她相信,就算汤君成将信用良马加急送回,也追不上早就出发了的钦差。到时汤县令被抓,谁还会在意一封空白的信呢。
不过,事情的发展有因必有果。汤君成送客后,复回到桌边,拿起信封后便觉有异。沾了墨的纸与不沾墨的纸分量上总是有差别的,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总觉得手上的信封轻飘飘的。于是拆开看,空空落落的纸吓出他一身冷汗。
原来侯府的手段可以通天了,汤君成震惊之余想到,他怕蒲若斐看到纸上内容会杀人灭口,于是急匆匆的又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立时发了出去。
确保信发出去后,汤君成命人收拾了细软衣服,新添置的桌椅床凳统统不要,趁着城门还没关,逃出了京城。
一行人向西北跑了一夜,小厮伙计们累得敢怒不敢言,汤君成也不敢告诉他们真相,天亮后在近山的小镇子里安置下了。过了几日,派人去京城打听风声,见蒲若斐没什么动作,汤君成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蓄起胡须,将眉毛刮了些,带着几个可靠的人装作客商又进了京城。他来到侍郎府,将手本递了进去,在门房左等右等一直没有要传见他的意思。他怕老师是为了故意耗着他去通知蒲府,刚想告辞离去,里面来了消息。府里下人说田侍郎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让他好自为之。
汤君成更是害怕,谢过了那下人,慌张地又逃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