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再怎么说,他们到底是在牢里呆了一月有余。再一次见到明媚的阳光时,是众人的死期。
秋后问斩。
明清被一连串的打击冲击的抬不起精神,他们被沐浴更衣,修剪了毛发,然后依次走上刑场。
恍惚间她也看不真监斩官的面目,只听观刑的百姓谈论,监斩官是名新科进士,姓林。同刚被擢升上来的官老爷一样,都是寒门弟子。
朝廷变天了。
明清毛骨悚然。
此刑之后,再无世家。
明清晕晕沉沉的跪到满是鲜血的斩头台上,眼前是一堆熟识人的脑袋,他们的血腥味刺鼻,但无一例外的都瞪白着眼睛,张大了嘴。
“行刑!”
“咔嚓!”
耳边传来的是蒲若斐平和飘渺的声音,“我去了太虚观,见了真人,真人愿意收我为徒……”
“啊!”
明清突的坐了起来,睁开的一双眼分明看到蒲若斐与明湘坐在她床前的锦榻上。
明湘起身去按她:“二姐你醒了,快躺下,伤口还在发炎。”
明清不去管她,用尚存鞭痕的手去抓蒲若斐:“你去给真元真人当徒弟!”
蒲若斐不明所以:“前日有幸遇到真人,不仅成了她的挂名弟子,还结识了不少朋友。”
“不成!我不准!”明清歇斯底里的大喊:“你出家了我妹妹怎么办,你与她的孩子还要不要!叫什么孽缘,我不许!”
明湘怨她:“二姐你胡说什么!”
“湘妹你别管,你总是纵容她,瞧她被你惯的。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却要抛开你去出家。”
蒲若斐抓住重点,故作笑道:“清姐姐,你是梦中过一日,醒来已千年呀。”
“什么一日、千年。”
明湘去把她慢慢扶回隐囊上:“你的伤又好了,病了三天刚醒就又闹。”她扭头吩咐婢子:“去跟公爷、夫人说一声。”
婢子应喏走了。
明清倔强的瞪着蒲若斐,嘴上对明湘道:“湘妹,你别护着她……”
明湘不理她,对蒲若斐带着歉意:“世女别介意,家姐是一时糊涂,”她的语气又愤愤:“许是被打懵了,忘了今夕是何夕。”
蒲若斐道:“清姐姐这是难得糊涂。”
明夫人扶着婢女歪歪斜斜的赶进来,见明清醒了,就用手绢抹着泪:“清儿,你被打得不省人事,是世女去宫里给你求了百年人参,煎了服下才吊回了命。这时候你还犯什么糊涂!”
从宫里求药……宫中下旨打压屠尽世族……明清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全身皮肉的疼痛开始蔓延到骨子里。
疼而酸辣,裂开的肉仿佛在雄雄大火上炙烤,又热又痒。
梦是反的,梦是真的,还是……亦真亦假。
“我,是不是还要入宫谢恩。”
明夫人听不见她微弱的话,又凑近了些:“渴了吗,来人快倒茶。”
“我不喝,不喝。”明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娘,我不想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