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凌枢大喝一声。
他疑心眼前还是幻觉语气自然不用太讲究。
三人看见他,却都不约而同微微动容。
“凌先生!”
“你刚才跑哪去了?”
凌枢走过去。
“现在是我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梭巡最后停留在岳定唐身上。
岳定唐眉头微皱也同样看着凌枢神情不掩关切,所有感情都在无声中流露传递。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岳定唐,但凌枢已然不敢轻信。
“刚才你跑太快我们在后面找你,杨春和突然就从背后袭击我。”岳定唐道。
凌枢:“你受伤了?”
岳定唐:“肩膀撞了一下,不妨事。”
凌枢注意到他举枪的姿势的确不太自然。
杨春和抿抿唇:“我没有袭击岳先生他走在前面突然就拿枪对准我们,说我是青龙会的内应奸细。”
凌枢望向她背后的应会首。
对方立马举起双手表忠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凌枢:“我问你他们俩谁在说谎?”
假会首面露惊异,因为在他看来,凌枢肯定无条件站在岳定唐那边谁曾想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我刚才走得慢没看见”
凌枢朝岳定唐伸出手。
“老岳把枪给我。”
岳定唐微微蹙眉:“你,不信我?”
凌枢不置可否:“如果你信我就把枪给我。”
岳定唐没动:“那我怎么能够确定你是你?”
凌枢:“你只管试探但我也需要确认你还是你。”
岳定唐:“每人一个问题轮换着来。”
凌枢:“可以。”
杨春和跟假会首两人惊疑不定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岳定唐:“我有几个姐姐分别叫什么?”
凌枢:“你只有一个姐姐名叫岳春晓。”
岳定唐:“平日我和谁住在一起?”
凌枢:“春晓姐随夫出国了,你还有两个兄长,但他们平时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不在岳公馆住,那里只有你和老管家周叔,有时候我也过去借宿,周叔手艺很好,我有时候一住就是两三天,我姐经常拧着我耳朵,说我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够清楚了吧,你多问了一个问题,我也要问两个。”
岳定唐:“你问吧。”
凌枢:“你出国前原本想送我一本书,那本书叫什么?”
岳定唐:“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几乎毫不迟疑,想也不用想。
凌枢:“当时我没能赶上给你的送行,如果你能把这本书给我,你想对我说什么?”
岳定唐一怔。
他望着岳定唐,岳定唐也凝视他。
杨春和似有些不自在,微微一动。
岳定唐立马察觉,将视线调转回去,隐含威胁。
杨春和有些急切:“你们能不能快些,追兵马上来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出路!”
那姓应的假会首也道:“是啊,你们两位别争了,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进同退,谁也不会背叛谁的!”
岳定唐冷冷道:“那就说不定了,我宁可被敌人打败,也不想生死关头冒出个捅刀子的内鬼。”
杨春和急道:“岳先生,您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凌枢:“老岳,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岳定唐思忖片刻:“如果我当时能见到你,我会放弃出洋,帮你度过难关,或者带你一起走,绝不会留你一人在上海。”
后面有脚步声。
细细碎碎,纷至沓来。
杨春和越发着急了。
她感觉凌枢和岳定唐两人之间有些暧昧,关系深厚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法去深究,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对峙,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时候,杨春和听见凌枢对岳定唐道:“把枪给我。”
他朝岳定唐伸出手。
岳定唐没有马上动。
凌枢稍稍加重语气:“老岳。”
岳定唐不答反问:“如果回到那个时候,你来送我,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会跟我走吗?”
凌枢:“会。”
岳定唐从眼睛里微微露出点笑意,他反手把枪递给凌枢。
后者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对准岳定唐的心口开了一枪!
血从胸口的衣服下面迅速漫出晕染开来,从一团血晕变成一大片血渍。
他遭遇毕生中最大的背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震惊且心痛,直直望住凌枢,目光比伤口还要更痛,苦酒一般几乎要将凌枢淹没。
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杨春和跟假会首,两人不由自主连连后退,生怕凌枢突然发疯将他们也给毙了,但凌枢压根就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真就随即两枪,直接开在两人头上。
砰!砰!
对方脑袋开花,他的脑袋也轰的一声由此炸开。
一声尖叫仿佛拉开警报的闸门,震得凌枢站不住脚,直接歪倒在地上。
眼前所有景物轰然倒塌破碎,连同濒死的岳定唐,倒在血泊里的杨春和跟应会首,也都如玻璃一样片片碎裂,再也捡不起来。
“你怎么会发现!怎么会发现!”
花白头发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在他脑海里疯狂卷啸,来回咆哮。
“因为你的回答。”凌枢冷冷道,他头痛欲裂,勉强提振精神。
“我的回答,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渴望,就是你的答案!”
“本来是。”
“什么叫本来是!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发现!”
“你的催眠术的确很高明,给我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暗示,给我造成幻觉,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你忘了,所有回答,都是因我想法而生的,我可以产生它们,当然也可以捏造它们。”
“你撒谎就会被我发现,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以毒攻毒,你可以给我下暗示,我当然也可以给自己增加记忆保护,第一层是表象,第二层才是真相。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对的,但第二个答案错了,就算当时岳定唐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提出要我跟他走,就算提了,我也不会走,当时的我们,不是现在的我们,错误的时间加上同样的人,也不会有同样的结果。这是我给你设置的错误答案,而你信了。”
说到这里,凌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