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与殷父年纪相仿，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很大的茶色眼镜。

他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曹天枢注意到，他刚一发言，其他人的表情都很肃穆，偶尔的窃窃私语都停下来了。

王宗富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讪讪的回到自己位子上，偷眼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学，你刚才自己也说了，这个方案存在整合问题……”这个人的语速很慢，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有亲和力：“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必要采用这型方案，毕竟会带来极高的成本，为什么不采用其他方案呢？”

曹天枢总觉得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回忆了许久都没想起来，直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才回过神：“我认为成本高这个问题，正是本方案价值所在。”

这个人一听到这话，微微摇了摇头：“问题反而带来价值？”

“没错！”曹天枢用力点了点头：“因为这可以作为军事体制转型的一个开始！”

体制转型这样的问题，不到一定级别的人，是断然不敢谈的。

纵然曹天枢拿出的雷达设计方案，已经让在座的人刮目相看，但曹天枢论起岁数来，终归还是黄口小儿，而且身份也只是学生，根本不该碰触这个话题。

结果曹天枢一语落地，会议室里立即想起了低沉的“嗡嗡”声。

殷父一听这话，重重哼了一声：“怎么转？”

“多年来我们沿袭苏俄建军思想，可近年来的一系列局部战争却证明，根本靠不住的。”曹天枢今天到这里来之前，原本没打算谈雷达之外的事，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想要回避也不行了：“我知道很多人反对我的观点，那么请问海湾战争谁赢了？”

在座的人全没出声。

曹天枢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当然，我不是彻底否定我们苏俄体系，但现在我们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扩展一下思路，多开辟一条路呢。

“钱是关键。”中山装男人喟然长叹：“我们现在很穷很落后，发展高精尖装备需要烧钱，我们哪来那么多经费？”

“我认为钱根本不是问题。”曹天枢意味深长的一笑：“几年之后，我们就会顺利加入世贸组织，我知道在座很多人，可能会把这看做威胁，认为会严重冲击我们的经济。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入世将会是我们腾飞的起点，因为我们有着巨大的人力资源，低廉的人力成本再加上后发优势，我们的制造业用不了几年就会雄霸全球，到时钱还是问题吗？！”

听到这话，很多人觉得可笑。

在这个时代，入世并不是热门的题，眼下谈判处于僵持阶段，只有少数人才掌握实际情况。

这些掌握情况的人，知道入世只是时间问题，可就像曹天枢说的一样，他们当中有相当数量的人对此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