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此刻却忽有一种无力感,他的对手是一股神秘未知的力量,藏在最阴暗诡谲的森林中,他又能如何与之相斗,并能不伤害眼前如此单纯的人儿?
秦岂的眼角染了化不开的哀愁,若是峣玉清醒必会不满嘟囔一番,并且动手将那愁纹压平,但此刻她只是一脸沉静,由着秦岂流泻愁绪,或抱怨她几句,或坏心亲亲她的嘴唇额头,甚至阿镜将一只烤的香香的野兔放她鼻下,依旧未有一丝醒来的意愿。
阿镜气馁,好容易盼得二将军身体恢复了精力,公子又突然昏睡不醒,一路上广阔的山河景致未曾见得,满山的珍奇野味入不了口。
哎,何其凄惨啊。
直到三日后,峣玉才昏昏转醒,睁开眼只觉光亮浸满了眼瞳,眼前一片黑暗中,布着闪闪亮亮的星,而自己正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被厚厚毛毯裹得严严实实。
她圆圆的眼眸闪了闪,秦岂以为自己错看,又凑得近了近,直到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才知她确实已醒。
他并未觉意外,因为上次也是昏迷了三日方醒,但也正是如此,反倒让他生出诸多猜疑。
而那些猜疑,日日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每贴近她一分,便觉更为真实。
她身上究竟藏了哪些秘密?
“秦岂,我怎么老晕啊?真是麻烦死了。”她揉揉脑袋,撑起身子坐起,这才看见她二人远离将士们歇处,置身于一片寂静的草地上。
他的身上笼罩着美丽的金色,面容淡然温和。
秦岂笑了一声,伸手帮她揉乱糟糟的后脑勺,徐徐道:“你也知自己麻烦,便学乖些,等到了元临城便不可再顽劣,任性妄为。”
峣玉享受他力道适中的按摩,道:“等到了元临,我一定乖乖不给你丢人,说话像你大哥一样之乎者也,彬彬有礼,把自己乡野粗民的一面隐藏起来,当一个优秀的三好百姓。”
秦岂手指力道忽变重,峣玉痛“呼”一声。
“胡说什么?我让你学乖是因为元临不同于永河镇,危险总不在明面,而是时刻伏在四面八方的阴暗处,你必须处处小心,才能让你的小脑瓜子在脖上多待一会儿。”
峣玉低了低头,又伸手将他的手抓下来,覆于掌心捏来捏去。
再揉就要疼死了。
只要不动不动明刀杀人,耍心机斗阴谋又怎是她这个宫斗剧集大成者的对手,不过面对秦岂,她还是装作无知,怯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熟悉的一句话,她不知宣誓了多少遍,连自己耳朵都长茧子了。
忽然又一抬眸,兴致勃勃问道:“秦岂,我还不知,你今年几岁?”
秦岂对她的好奇感到满意,正欲回答,嘴唇被她用手轻轻一捂,晃了晃手指,“不行不行,我先猜猜你再说,你今年……二十一?”
峣玉先从自己前世岁数开始猜,虽然他长相很嫩,但说话办事一副老成做派,还是统领一众将士的主将,应该相差不多吧。
秦岂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峣玉便用手比划便说道:“二十二?二十三?……十九?……十八?”
终于,一连串的否认之后,秦岂点了点头。
峣玉立即“咦”了一声,闪着亮眸将他瞄来瞄去,然后脸上忽洋溢着得意说道:“我今年二十一,比你大了不少,往后要懂得尊老爱幼,不可随意将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准在人前训地我一点面子都无,更不可背地里想欺负我便欺负我……”
峣玉一一提出受压迫条款,期待能翻身做主,忽听一声冷嗤落入耳中,又听那人道:“对你,我都是呼之即来,哪里有挥之即去,而且依你心智,怎能算得上老,至于……爱幼自是秦岂分内之事,无需担忧。”
说罢,又戏谑地笑了两声,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落下重重一吻。
他才不信眼前这副身骨有二十一岁,分明幼稚到像个孩子,这般天真又单纯,有时却又莫名的坚毅,让他琢磨不透。
峣玉愤愤盯着他,不知是该开心还是沮丧,他的意思便是自己长了副显老的空皮囊,而内心却极幼稚不匹配,所以还是不准备实行她的谆谆告诫。
总之她的奸计宣告落败了。
但他说爱她是他分内之事……
秦岂瞧着她默默低头不言,片刻后又猛一抬头,朝自己傻乎乎发笑,“秦岂,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