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没得黑了脸,耐着性子说道:“我们燕临楼是京城第二大酒楼,若说我们这没有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客人您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那您也寻不出第二家能去的酒楼了。”
他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许闲香和大林二人,这两人穿着旧衣,袖口裤脚均已磨得脱了线,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竟是不开眼的来燕临楼找麻烦,真当燕临楼比不过玉膳阁,便是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的吗?
故而,小二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们虽是比不过玉膳阁,但想必以您二位的身份地位,怕是连玉膳阁都进不了吧?”
来的路上,大林为许闲香科普了一路知识。他这个乞丐,当得有点冤,叫个百晓生也不为过。
经过科普,许闲香自是知道他说得不错。
玉膳阁是京州第一大酒楼,其价格之高、背景之深令寻常百姓望而却步不说,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达官贵人不接待。故而,那些个商贾富商即使有钱,却也进不了玉膳阁的门,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燕临楼。
正因如此,别看燕临楼只占了个第二的名头,论热闹程度还是菜品之丰富,仍是遥遥领先于旁的酒楼。若是真任人砸了燕临楼的招牌,那些富商们头一个不同意。何况,这儿的背景也并非寻常百姓能开罪得起的。
许闲香自然懂了小二的意思,倘若不是没了旁的法子,今日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如今,既已走了第一步,剩下的甭管多少步都得硬着头皮、咬着牙走下去。
她对自己的方子是极自信的。
却不想,一旁的姜淮漫不经心道:“你是看不见爷?”
“啪”的一声,他将菜单扔在桌面上,不温不火道:“你们还有旁的菜单?”
小二摇头:“没有。”
姜淮微微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我并未冤枉你们,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菜。堂堂诺大的燕临楼,竟然耍这种欺客手段,莫不是见我们去不了玉膳阁,便随随便便拿了寻常菜糊弄我们吧?还是你以为,我们当真去不了玉膳阁?”
小二认得说话的是安定侯家的二公子。对安定侯府来说,无论是排第一的玉膳阁,抑或是他们燕临楼,无论去了哪家,那都可谓是蓬荜生辉。
小二被姜淮说得脸色涨红,辩无可辩,忿忿地请了掌柜的过来,直言有人来闹事。
掌柜的是个面色红润的中年胖子,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假笑:“听说二位专程来我燕临楼找事?”
若不是东家千叮万嘱不可动粗,这二人活该被打出去。
姜淮把玩着折扇,又懒懒接了句:“怎么,你也看不见爷?”
掌柜这才注意到,这两人旁边还坐着安定侯家二公子。
他忙不迭弯腰赔礼道歉:“对不起二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姜淮向后靠着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倒是许闲香抬眼看了眼掌柜,缓缓开口:“掌柜的刚刚此言差矣,上门即是客,姜二爷既这般说了,定然有他的道理,何来找事一说?若是我真拿出比您这里招牌菜还好的菜,您这燕临楼欺客之举,且当如何?”
掌柜惧怕安定侯府,却不将许闲香看在眼里,心有不屑,面上并未显露分毫:“自当给您赔礼道歉,再赠您一桌酒菜为赔礼,您看如何?”
“走吧。”
许闲香三人豁然站起,抬步欲走。
掌柜的伸手拦住许闲香,询问:“去哪里?”
许闲香微微笑道:“厨房。不然怎么向掌柜的证明我手里的菜更好呢?”
她这番举动只为了有机会能在燕临楼的厨房做上两道菜,方才有可能卖了配方。如果一上来便求着对方买方子,既可能被压价,更可能被直接轰了出去。不如用了这样的激将法,好叫他们主动提了买方子的事。
掌柜听她如此大言不惭,心道等下做不出来便将这二人记录在册,今日拿他们没办法,日后再敢踏入燕临楼,就将他们轰了出去。
到了厨房,里面正在忙活的厨师们见掌柜的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进来,纷纷面露诧异,却仍是有条不紊地干着手上的活计。
掌柜的拍拍手,示意大家先停一下,朗声道:“这位姑娘说咱们燕临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招牌菜,故而上门做道菜令你们开开眼。等下,你们可睁大眼瞧好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
此话一出,瞬间为许闲香两人拉了一波仇恨。他是不敢说这话姜淮说的,只能挂在许闲香头上,方才出了一口气。
厨师们不如文人那般傲气,但既能出来做事,谁还没一两个傍身的本事?就这两个还没长大的毛孩子,上门瞧不起他们做的菜,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