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真的没病。”
宁和音举起三根指头发誓,“不仅没病,我的愿望,更是发自内心。”
庄沢双眸微敛,摘下她发间那片树叶,轻柔抵到脖间。
“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不不,您是九千岁,在相府当众杀人,被别人看见,影响会不好。”
宁和音挤出一个笑,露出标准八颗牙齿。
庄沢握着树叶的手一颤,长睫低垂,阴柔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你觉得,本官会畏惧他人目光?”
“不不不,你想错了,我不是贪生怕死。”
宁和音握住他的手,小心把脖子上树叶挪开,手轻轻包裹住他。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在关心你?”
庄沢垂眸看着握住自己那只手,弯唇一笑。
宁和音刚被这笑,被他嘴角边梨涡晃了晃眼,觉得见到三月阳春白雪时。
手倏地一扎,他的指缝中,多了几根针。
银光闪闪,尖端乌黑。
宁和音:靠!
她光速一秒把手松开,在自己裙上蹭了又蹭。
“不是贪生怕死?”狗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
宁和音:“……”
“实不相瞒,死有何惧?我只是怕死得太丑了而已,听闻毒发身亡的人会七窍流——”
“你本来就丑。”
宁和音:“……”
“你是不是有病?”
“你觉得呢?”
宁和音:“我觉得眼睛有毛……嗯,挺好的,没毛病。”
漫不经心拨弄银针的人抬眸,把四枚正对着她的银针收回。
“九千岁,糟了!”
宁和音痛苦捂住脑袋,眼睛瞪大,“我觉得……毒性要…要发作了,我头…头好晕……”
说着说着慢慢往后倒去,跌落在地上难受捂着胸,“是不是……现在就要死了,咳咳咳……好晕,在我死前,能不能亲——”
“皮没破,死不了。”
“啊,太好了!”
宁和音一猛子从地上跳起来,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我还以为我中了毒,要死了呢,这么说来我是真心的,临死前都想着九千岁,九千岁难道就不感动一下……九千岁!”
一袭白裳的人转身,脊背挺直,昂首阔步,没有一点儿太监佝偻的样子。
鸦青色的发丝松散倾泻,长度到了腰侧,走动时被风略微拂起,隐约可见精心雕琢的侧脸,一笔一划犹如天工。
远处假山亭台如画,不过仍不及画中人。
宁和音看得一愣,心里忽然堵了下。
如果不是太监,这样的人本应该是人中龙凤,想嫁他的姑娘多到数不过来。
“九千岁!”
宁和音气喘吁吁追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杀我了?”
庄沢停住脚步侧头,视线微滞,伸手把她的手拨开。
“说是三日,便是三日。”
宁和音重新攀上他的手,脸色正经,“但你若是不提前一天杀我,那恐怕三日后也杀不了我了。”
庄沢眸中光芒琢磨不透,刚要开口,宁和音道:“我当然不是说九千岁没这个本事,只是在那之前,我会先行自杀!”
他看着她,半晌过后。
“你不会。”
“我会!”
宁和音信誓旦旦,“倘若身子都被他人侮辱了,我有何颜面再嫁九千岁?”
庄沢眸光轻动,落在少女脸上,她眼底的决绝一览无余。
宁和音曾经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感动到死太监了。
谁知道他看了她半天,最后冒出句话,问得还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