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庆阳侯府。
三姑娘大晚上被从宫里送了出来,当时老太太的寿康院都要惊动了,沉沉问是什么事,丫鬟不敢耽搁老太太睡觉怕害了身体,只说没大事,有大太太那边处理着,老太太这才又闭眼歇息下了。
几息的功夫,周夫人正德院这边的灯火全亮了,内院伺候的丫鬟门轻手轻脚进屋,耳语传话,再由大丫鬟去给主子说。
片刻后,周夫人就穿好了衣裳从寝间走了出来,丫鬟连忙将她扶到外间暖炕上坐着,四角下的炭火都拢得旺旺的,
下面跪着回话的丫头,周夫人呷了一口茶,拧眉问:“前面怎么说?”
“回太太的话,是内宫里来的人,打头的一位公公是赵贵妃宫里的,带人把三姑娘送出来,外头大爷在接待,这会子已经把人都送走了。且……那位公公说是贵妃娘还让给带了一句话,”小丫头咬咬牙声音不自觉小了。
周夫人脸色沉沉,“什么话。”
“说、说是三姑娘,无德无行,不堪教化。”
“放肆!”周夫人一拍案桌。
周身下人越发低眉垂首,闭耳不听。
一个嬷嬷立刻走过去打了小丫头两嘴巴,低声骂她,“发昏的东西,胡言乱语到主子跟前来了。”
小丫头吓得呜咽告饶,周夫人烦心地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了,道:“好好教教规矩,这般什么话都敢浑说,姑娘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随后又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了只剩下个心腹李嬷嬷,是从小的伺候周夫人的奶嬷嬷。
周夫人面色就完全绷不住,难看得紧,问:“三姑娘呢?”
李嬷嬷忙道:“已经送回海棠院去了。”
“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竟被大晚上送回来?我之前怎么说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出风头不要惹事,”周夫人说着说着就冷笑起来,“咱们这位三姑娘倒好,选秀且才过了第一轮,这般不不体面地送出来,当真是个祸害,养了她十几年如何悉心教导都没用!她自己没了脸就算了回头还要丢了整个庆阳侯府的脸,带累其他几个丫头!”
“太太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选不上不见得就是坏事,真成了妃嫔以后不得压咱们大姑娘一头。”李嬷嬷知她一半说的都是气话,便只慢慢劝和着。
周夫人冷冷道:“她那样的性子,真入了宫可不知能活几天!”
“太太,要不要把三姑娘请过来?”
周夫人摆摆手:“不必,她现在不定能说出几句囫囵话,问题不在这里而在贵妃让人说的那句话。三丫头若真在宫里犯了什么大错恐怕就不止这样,既这样被送出来怕是单得罪了那位娘娘,犯了人家的忌会。”说罢她又一抬头,问李嬷嬷,“赵贵妃娘家今次有没有人进宫?”
李嬷嬷略躬着点身子回说:“怎么没有,赵贵妃娘家成国公府,皇后娘家越国公府,今年都有人进宫。”
周夫人眉目不舒,道:“三姑娘那样的音容相貌,我一早就担心是会惹皇后宫妃不喜,偏生她又不是个软和性格会说话的,一身的清高劲儿咱们府上都是第一份儿,无人能及!”
李嬷嬷假作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只低低宽慰,“太太莫要太担心,三姑娘大事上也拎的清,不能给府里招祸的。”这大不敬的话她也只敢在深夜里关上房门在主子面前说两句。
周夫人并不乐观:“这话说得为时尚早,你且瞧着明日城里的风向,赵贵妃特意说了那两句话怕是会让咱家这位三姑娘吃个大亏,这也就算了万一累整个府里的姑娘,我不说什么老太太那里也饶不了人。”
李嬷嬷心里一咯噔,“太太的意思是……”
周夫人一个眼神,李嬷嬷便把那未说之话咽回去了。
老太太是什么人,能让一个女儿败坏了府里名声,一旦赵贵妃那句话人尽皆知,老太太头一个要做的恐怕是将人打发掉。
李嬷嬷想着心头也有些发颤,三姑娘就是有些小性坐性那也是正院太太养大的,她们这些老人听着都觉着心头打鼓。
于是迟疑道:“往常,老太太也是疼三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