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从左相府回到太子府后的第二日,唐训来兴师问罪了。 那会儿安林春正坐在一面镜子前给自己换药,唐训进来的时候,就见她手上拿了条白色细布一圈一圈地往额头上缠。 “安林春,昨天是不是你下的药!!”唐训大步跨进门内,“唰”一声抽出腰间的剑,长臂一挥,直直朝安林春砍去。 安林春不慌不忙,坐在那里悠悠给额头上的细布打了个结后,才将手放了下去。她拾起放在桌边的软剑,头一偏,手轻轻一抬,软剑“哗”一声直接缠住了从她耳际擦过来的长剑。软剑绕在唐训砍来的剑身上,安林春再提着剑柄猛地一抽,那长剑直接从唐训的手中飞出,顺着安林春手臂挥舞的方向直直钉到了对面的墙壁中。随即安林春转动手腕,软剑便转了个方向朝唐训刺来。唐训见状快速后退,却还是被那形如蛇步的软剑划伤了胳膊。 “安林春!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唐训打人不成反被伤,气急败坏地提拳就来打她。 “太子殿下,事情要说清楚,是你先不分青红皂白地进来就要砍人的,我不过是出于自我防护而已。”安林春一边回他,一边起身踢开身后的绣墩,拎起手中的软剑半点不客气地迎了上去。 软剑轻灵,在安林春的手中变换了无数个角度,唐训都没看清那剑刺过来的方向,就感到胳膊一凉。他低头一看,发现两条胳膊上的布料已经各自破开一个大洞,胳膊肘全露在外面。 安林春自觉她的剑法还是很好的,只要她正儿八经地同别人打架,谁都别想从她这儿讨到好处。 但,景从安确实是个意外。 那次在宫里遇见他的时候,她受了伤,手不能提刀,只能任其抢走自己的伞。而昨日就更不用说了,当时她一无趁手的兵器;二无防备;三是近身打斗;四是在水里,她一向不擅于水战。所以这才接连被他占了便宜。 她想,换做平时,她一定能将他脑袋削下来。 眼下唐训吃了这亏,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捏紧拳头,打算赤手空拳来破她的剑招。安林春却不愿意跟他打了,因为他徒手破剑招,她能将他的手直接砍废了。她砍废不要紧,但是到时候皇帝皇后再找她问罪,她可是要偿命的。这交易划不来。 “太子殿下,你是真的打算跟我打吗?”安林春在唐训出手之前率先问道。 “不然你打算跟我说实话吗?”唐训厉声问道。 “什么实话?”安林春反问道。 “昨日的药,是不是你下的?!”唐训逼近一步,再次开口问道。 安林春听他终于又问了这个问题,当下就笑了,她边笑边将剑收了起来,然后像是随口道了一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就杀了你。”唐训凶神恶煞地扔出了一句话。 安林春无视他的恐吓,继续悠悠开口道,“看来殿下还不明白一个道理,那我就跟殿下直说了吧。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我做的,只要你拿不出证据,你就不能说是我做的。你没有权利抓我,更加没有权利杀我。” “呵,这么说,你承认这是你做的了!来人!给我将安林春拿下!”唐训觉得安林春那句话就是承认药是她下的。他觉得他抓到了她的把柄,眼下立刻就要将她杀了。 他唤来了护卫,要将她拿下。柏兰跟香巧听到动静,也跟着一起跑了来。刚进院子,她们就看到安林春被一圈护卫围在中间,那些人拿刀对着她,好像要对她不利。 安林春见了这情形,立即向远处的柏兰使了个眼色。柏兰本来吓的腿都软了,见到安林春给自己使眼色后,连忙一路奔回自己的屋子。她匆匆写了张字条,然后打开挂在屋檐下的鸟笼,将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用力一抛,将信鸽抛上了天空。信鸽扑腾了两下翅膀便飞走了,那是皇宫的方向。 信鸽是柏兰入府之前,宣妃让她带过来的,说是一旦发现安林春举止异常,要及时向她汇报。可是柏兰自入府后,就没用过这信鸽。眼下形势严峻,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太子殿下,你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吗?”安林春抬眸扫视一圈这些拿刀对着她的护卫,问向唐训道。 “你这种身份,还需要禀奏吗?向谁禀奏?”唐训嘴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反问她道。 “我是刑部侍郎之女,你杀了我,打算如何向他交代?”安林春道。 “刑部侍郎之女?哈哈哈哈!”唐训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仰头笑了起来。他边笑边道,“你倒不如说,你是宣妃脚边的一条狗,兴许这话还能让我迟疑一下。” 是个人都能听出他在骂安林春,安林春自然也听出来了,但她不为所动,仍旧淡漠地望着他。而后,就听她轻轻开口道,“唐训,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 “就凭我知道,药是你下的!”唐训蛮横道。 唐训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他的道理跟耐心只会留给程祉匀。而对于安林春,他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唐训,你以为我不知道,先前我被下药,被关在屋子里,差点被人加害,是谁做的吗?按你这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将你抓起来,将你杀了?”安林春定定看着唐训的眼睛,反问他道。 唐训没想到她会提这个,当下就怔住了,然后他敛了敛神色,回道,“你有这个本事的话,你就来抓。” 安林春听了这句话,静静看了他许久,然后只开口道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