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更加愤怒,更是觉着头疼不已:“这孩子,从小对男女之事便不上心,更是说不想结亲。汪家老爷与妹夫交好,自然说话有底气,说到底是咱们家不对,也不能怎么样了。”
“那那个通房……”
“能怎么样?”公主自小生在宫中,对于这些下人自然是看不入眼,“既是斌哥儿的重,又是宫里赐下的,就暂且留着罢。且走一步算一步。”
侯爷虽位高权重,然在公主面前也免不了有君臣之分,好在夫妻多年情分恩义,倒也事事有商有量,因此他不免叹息着:“这孩子实在是忒会顽了些。平京城里旁的孩子都早早成家定了心性,偏生的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这退亲也不见他着急。倒是与太子整日混在一起……前些日子同吃同睡,活是感情好。”
长公主沉思着,又是想到了宫中京城里的那些流言,神色越发凝重:“怪不得……那些传言……”
永福侯如临大敌,“你可别这么说,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咱们家世代簪缨,若真是如此……”他拍着大腿,懊悔道:“都怪我,早些年只觉得男孩子嘛,又不指望他袭爵,管束倒松泛了些。这……如今细细想来,他惯是不近女色的。便是那祁冉冉……也是意外罢了。”
长公主越发陷入了沉思,面庞倒是更加坚毅,“那孩子若是真心喜欢……我也不能说些什么。他自己能找到个知心人,我也犯不着拦着。只是你倒是想想,从古至今,帝王身边的男宠,能有什么好下场?”
永福侯爷只觉得胸口一睹,指着公主惊奇道:“公主,你……”
深夜的汪府之中,大老爷汪瑛难得地来到了大太太刘氏的皓月堂之中。
“怎么退婚了都不与我商议?姝姐儿的婚事你们倒是就替我决定了,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昭明公主府?”
刘氏倒是还和颜悦色的,“老爷自己不把女儿当骨肉,一个两个都嫁到了皇室贵胄,可我却是不能够的。再说了,当初你自己娶的平妻,如今姝姐自然要给嫡母守丧,国孝家孝,我哪一重瞎说了?瞧你说的,倒像是我耽误了你女儿的婚事一般。”
汪瑛摇摇头,犹自端着尊贵:“姐儿几个的婚事都是公主府瞧上的,当是我们家不敢说话,哪里能反抗?”
刘氏冷冷一哼:“如今老爷不同了,是尊重的阁老,那老爷倒是去对着福昌长公主说啊,说你觉得你的嫦丫头配不上公主府的富贵,要公主府再选良人啊!老爷自己偏心,心疼二姐,可三姐儿更是可怜,你本就偏心,如今难不成还要活活断送女儿的幸福不成?”
“你……”汪瑛指着刘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他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自己的妻子给猜透,如今更是觉得好像极其没有面子一般。
只是刘氏素来是这个性子,更是强硬:“既然要我抚养姝姐儿,那姝姐儿自然是我的闺女。当娘的还不能给自己女儿婚事做主不成?那永福侯府是个什么地方?小小年纪便有了孩子,如今更是人人都说是断袖!你要姝姐儿去活死人墓里么?”
汪瑛渐渐平复了下来,更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才缓缓道:“我自是知道,只是传言不足当真。且……且若是真教姝姐儿足足等了三四年,以后如何婚配?”汪瑛说的心虚,却是仍旧不忘在自己妻子面前耍一通威风,保持着当家大老爷的尊贵。
“咯噔”一声,却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只见颖姝“噗通”一声便是跪在地上,对着汪瑛道:“父亲,我不嫁!”
汪瑛惊的站起,“你说什么?”
颖姝跪直了身子,看着上首的汪大老爷与刘氏,方才已然将夫妻二人的话给听了大半,如今心中自然是更加温暖,心中更是笃定了要维护着刘氏的体面尊贵。眼见着夫妻二人怕是要不欢而散,便也不管不顾冲了进来了。
“劳父亲母亲记挂,颖姝本是不详之身,如今能侍奉在父亲母亲身边便已然是知足的了今日母亲与祖母为着颖姝之婚事甘愿冒着公主府的风头,颖姝更是无以为报。只是颖姝私心里觉着,公主府虽富贵,可咱们家一门三女都是皇室贵胄,若是教外人传出去,岂不是有说咱们家攀附皇亲之嫌。女儿嫁到哪里都无所谓的,只是爹爹本是文官清流,虽说是为了女儿们好,可难免有心之人攻诘。母亲与祖母,也是为着父亲的清誉着想。”
汪瑛听着眼前的小女儿说的一番话,心中却是莫名生出一团疑影来。眼前的小女儿,竟是突地变得这么陌生了起来。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颖姝心中“咯噔”一下,这才觉得后悔莫及,方才一心想要护住嫡母的尊贵体面,却怕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语。
“父亲,这些话,都是女儿自己琢磨出来的。从前……妈在的时候,就说父亲一个人守住偌大的家不容易,更是为我谋了门好亲事。”她忙地磕了个头:“爹爹,母亲与妈都一直说不能让爹爹有后顾之忧,若是为了这事情让母亲与爹爹今日发生争吵,那女儿便只有永远不再嫁了,唯有在家侍奉母亲与爹爹。还望爹爹不嫌弃才行。”
“快起来。”汪瑛听罢这些话,颇为感到触动,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无事,无事,咱们本就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