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堂中,香梨与杏子守在自己身边,只听得杏子念叨着:“这下子,王姨娘是彻底失了老爷的欢心了。只是……可怜了三爷了,小小的年纪,啧啧。”
颖姝听在心中,面上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那小小的孩子是生是死,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杏子,我想去祖母的小佛堂里给三弟弟礼佛祈福。”颖姝不咸不淡地。
换上素服,卸下钗环首饰,挺直了身子跪在蒲团上,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慌乱。
颖姝缓缓地将那些写满了福字的祈福纸张放入火盆中燃烧,看着贪婪的火舌一点点将那些福纸燃烧为灰烬,她的心情越发不能平复。
慌张、自责、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是为了生命的流逝。
她不会忘记,当日是她将水仙阁与皓月堂里的帐子互相换了的,本来该得病的,怕是皓月堂的人。她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要王姨娘自作自受,本以为只是为了稳妥,谁知竟是害了那个幼小无辜的生命。
本不是用无心便能解释的通的。
想不到自己在古代竟是这么快便让一条人命折损在了自己手上。
这些日子,就连汪老太太都能看出颖姝的异常,却也只道颖姝是因着三弟弟亡故伤心的缘故。
这该死的古代啊!
人命真是不值钱啊。
……
王姨娘斜靠在榻上,悲泣万状,目光更是空洞,痴痴地望着那空空的摇篮。
颖嫦凑到王姨娘身边,“娘,别哭了,弟弟已然去了。您别伤心了。”
王姨娘却是抹着眼泪,摇摇头:“不,你那可怜的弟弟,是我……害死的啊。”
颖嫦摇着头,只以为是王姨娘悲伤过度才至此,“娘,你别这样。”
王姨娘脑海之中的那些念想越发浮现起来,就像是梦魇一般充斥着记忆之中,使得她的心就好似落在无边地狱之中,“不,不,是我害的你弟弟。”
她记得一切的谋划盘算,记得一切的恶毒心思,明明一切都没有出了差错,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周全细密,怎么最后那份恶果竟是出现在了自己身上,竟是出现在了自己的幼小的孩儿身上。
他还那么小,明明是自己的希望依仗,明明能指望着这个孩子能……
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心思。
可是……
“去把洪婆子找来。”
……
好似随着三公子的夭折,汪家所有的厄运都到此为止,得了时疫了大概率都已经康复,再也没有新近得时疫的了。刘氏越发安心,虽然忙碌,但眼见着家宅一日比一日的安宁下来,便是觉得有指望了。
她想着自己的颖嬛,心中更是有些指望,面上便也忍不住挂上了喜色。
“母亲可收收这些情绪罢,如今父亲正是哭闹三弟弟过世。您这般高兴,父亲不得不高兴么?”
刘氏满不在乎地道:“我自是知道的,又不是在人前。只是因着你高兴罢了。”刘氏知道颖嬛这些日子极其关心府中之事,便捡些要紧的说了许多,之后又不忘念叨着:“要说姝丫头这孩子,终究是不够心狠些。想她平时能说会道的,如今姝丫头那孩子死了,她倒是害怕的好几天不能出门,”然后刘氏便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终究是年轻了些,不上算,不上算。”
颖嬛沉默,她这个母亲,在宅斗方面的实力以及看人的眼光上,实在是太……
她想了想,却是难得地附和起了母亲来:“母亲说的是,我想着,等我出嫁后,母亲少不得参加各个世家的宴会,与其被嫦丫头抢了风头去,不若母亲多带着姝丫头见识见识,到底是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的。等着结识的贵妇多了,自然也对着母亲有利。”
刘氏满心满意地答应了,她自然也是这般想的,便是又惯常性地嘱咐了颖嬛到王府后应该注意的一百八十二项事宜,之后又心满意得去处理内宅事物了。
等到时疫渐散,汪家禁令被接触,到了十月里初冬时节,皇帝下旨先为铖王与铖王妃举办婚礼,整个汪家开始真正地忙碌了起来。
而颖姝在经过漫长时间的心里建设后,逐渐也打开了心结,开始投身于汪家婚礼布置现场,决心这样古代的大场面能够有自己的一份力。
刘氏在布置一切事宜的同时,心里想着颖嬛的话,便开始带着颖姝做一些事情,本来古代大户人家便素来有带着未出嫁的女儿管理家务的。不过颖姝是三女,便是颖嬛出嫁也该是二女颖嫦才是。
不过刘氏在这点上还是不用人指点的,只理直气壮道:“向来都是嫡女管家,自然是姝姐儿的。本来嫦姐儿若是个好的,我自然也会用,只是三哥儿夭折,嫦姐儿伤心不已,我哪里能强人所难呢?且好好养着,自然得妹妹辛苦一些了。”
这般下来,刘氏得偿所愿扬眉吐气,颖姝却是慌了。
毕竟王姨娘与颖嫦小姐虽然战斗力明显不如颖嬛女士,可是总也不算是太差。
可不得处处小心着。
按着宫中规矩,亲王娶妃礼节繁琐,最先要派使者行纳彩问名之礼节,这日便是行纳采之仪,汪家全家人都起了大早备着香案准备,准备迎接宫中派来的使者。
铖王为皇帝李景最喜爱的弟弟,自然身份贵重,更是派了宗室里德高望重的皇叔裕郡王为册封正使,副使则是禄亲王的世子,而另外一个副使则是险些教颖姝惊掉下巴,竟是沈斌。
老天爷啊,要不要总这么创造机会啊。爱书屋ish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