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修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不曾睁眼。
云绦急的团团转,生怕舒王殿下死在了小姐院子里,一会儿要去找大夫,一会儿要去寻帮手,一会儿要报到汴梁府衙去。
都被顾谨一一拦了下来,她这几日劳心劳神照顾陆承修,心里面矛盾万千,盼着他就此殒命从此少了那些祸事,又不想让他这样死了,总觉得太可惜。
顾谨仗着前两天祖母责罚顾湘的事儿,声称自己病没好利索,日日都让厨房备了参汤补品。
顾府后宅藏了个男人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不能把大夫请来家里,这几日顾谨便每日给陆承修包扎换药,又用参汤吊着命。
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陆承修终于在第四天的早晨醒了过来。
这一日,清晖似水,日光并不热烈,却照亮了这人世间,也照亮了桌前支首而眠的少女那清霜容颜。
陆承修缓缓睁开了眸子,一双凤眼不同于陆归堂,多了分贵气恣意。
桌前坐着微眠的少女似乎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她回首,正对上男子那双孤松色的眸子。
顾谨忽然一怔,将前尘往事全部堆在了脑海里的一处,她起身,只装作是此生第一次见他。
“王爷醒了?”
陆承修怔了怔,这声音温软,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疏离。
他想要起身,腰腹却传来一阵疼痛。
少女清音又起:“王爷还是好生歇着,受了那么重的伤,您已经昏迷了三日。府里没有汤药,王爷还得自己珍重身子。”
陆承修皱了皱眉:“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说这话的时候,云绦正端了参汤进屋,她看见踏上原本昏迷的男子正眨着一双凤眼,便喜道:“王爷终于醒了!”
顾谨面上却没有喜色,今日她救回了她的仇人,不知是对是错。
“王爷,这是厨房里头熬的参汤,您用了便早些休息吧,早些好了,便早些离开。”
陆承修乃是圣上长子,从来都是人家的热脸往他的冷屁股上贴,还从没遇到过这般疏离的女子,心里头便起了疑惑。
“敢问姑娘,这里是……”
顾谨不愿答他的话,一个眼神扔给云绦,小丫头就接过了问题:“王爷,这儿是顾疆元将军的府邸,这位是我们家二小姐,那日您晕倒在我们家小姐院子外头的花丛里,这几日我们家小姐为了照顾您都不得好好休息。王爷您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又怎么进了我们家的后宅呢?”
陆承修眨眨眼睛,想了想自己昏迷之前的事。
湘北水患,他奉父王之命前去治理,水患方平,乘船北归的路上却遭刺杀。数十个黑衣人火烧了他坐的船,他在手下的保护之下突出重围,弃水路,走陆路,奔波多日虽然弄得狼狈不堪,却终于进了汴梁城的城门。
本以为天子脚下无人敢行那暗杀之事,却没想到烧焦他进了汴梁城,后脚就又有人来取他性命。
当时天色已晚,他又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之后无奈之下只能爬进了人家的院墙。
顾谨听完这番陈情,却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愧是兄弟俩,一个从顾府的院墙里头翻墙出去,一个从顾府的院墙外头翻墙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