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二十三年,十月十五。
汴梁城西郊。
都说贵族喜欢骄奢淫逸四个字,这着实不假,宁国公府可谓是大贞国第一骄奢淫逸的府邸。
为了这一场秋猎会,郡诚公主不惜命人砍伐了三亩地的树林,那白杨树虽被人抬了出去,树上落下枝叶却夹了那尘土纷纷扬扬了满天满地,众人心里头不免埋怨,却又不好意思放着宁国公夫妇的面用收绢掩口鼻。
顾谨若是把她在顾府里头顶撞何氏母女用的那番“花草亦是生灵”之论搬到宁国公夫妇面前,只怕会吃一顿板子。
好在她那些陆归堂送的邀帖匆匆赶到的时候,秋猎已经快开始了。
今日日头颇毒辣,郡诚公主便在这三亩地的会场里头扎了天棚,虽遮了那骄阳,却没遮住那些官眷小姐的目光。
“这姑娘是哪家的,从来没见过。”
“可瞧那水灵模样,该是汴梁城里有名的闺秀才是啊。”
“若是有名你我怎会不知?依我看还指不定是哪个狐媚子呢,今儿舒王咸王都在,怕是来捡高枝的。”
“哪儿能啊,我看她是拿了邀帖进来的,定是正经小姐。”
……
长舌妇人素来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如今在那阴凉地里头议论顾谨的乃是侍郎大夫那些朝臣家中的官眷,整日里忙着看哪家姑娘娟秀,要给自己的儿子议亲。
顾谨来的确实晚了些,她没跟何氏提自己也要来秋猎会的事,若是提了何氏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她使绊子。
生生等着何氏母女先出了府,这才令小厮套了马车赶过来。
此时西郊树林里乌乌泱泱坐满了人,顾谨没去寻何氏母女,自己寻了个边上的位子坐了。
旗开两列,在秋风之中舒卷恣意,飒飒豪情激荡了座上男儿豪情,恨不得立刻骑马拉弓,射那林中尤物。
旗旁骏马嘶鸣,似卷了一席烈色,让人看见一腔孤勇。
席开两列,最中间坐着宁国公夫妇,宁国公不惑之年,却有群首之象,倒把那百官之首卫丞相的风头给盖了过去。
宁国公右侧那雍容华贵的女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郡诚公主,她一身金袍,端的是那富贵天成,虽没有传闻中少女脸庞,眼角眉梢却也有柔情万种。
今日宁国公夫妇做东,圣上龙体抱恙自然不能来受这冽冽秋风,却没少了他的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宁国公右手坐着。
舒王陆承修,咸王陆归堂。
兄弟二人面容有些相似,眼眸却透着截然不同的神采,一个是孤松傲岸,一个是散漫天成。
顾谨看向二人的时候,却巧见兄弟二人一齐抬了头,她们中间隔了层层女眷,但似乎……兄弟二人都看到自己了。
顾谨便不敢再看她们,又顺着往下看去,可见丞相卫大人紧挨着陆归堂而坐,再往下便是文臣武将数不胜数,有新面孔,也有故人颜色,一时之间看的顾谨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