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潘梨回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到黎明十分，感谢路灯和汽车的探照灯，让这个城市恢复了明亮。

他一阵恍惚。

战争，尸体，掠夺，血腥狂暴后风平浪静，他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太真实。

“师傅，买两个包子？”热情的小贩笑容有些谦卑。

犹豫了一会儿，潘梨点点头，“好。”

新世纪的年轻人，总喜欢用特立独行来标榜自己的个性，大清早起来围着公园跑个步，已经经不起人们的好奇了。

潘梨很习惯小贩们的这种坦然。

一声“师傅”很销魂，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他要了一笼包子，点了一杯热豆浆。

肉包是劣质的冻猪肉做的，甜豆浆也太腻，潘梨静静地坐在小木桌旁边，一口一口咀嚼得很认真。

阳光扎破了浅浅的云层，洒落在城市的街道上，斑驳而刺眼，城市的三月降临了。

潘梨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直接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喂？”

对方带着朦胧的上鼻音，似乎还没有从美梦里醒来。

眉毛微微上扬，潘梨轻轻开口了，“我回来了。”

几哩哇啦。

潘梨把话筒稍稍移开了耳旁，姚梦用自己的热情回应了他的回归。

“女人啊女人，不管多少岁都是女人。”

双手插兜，潘梨遥遥看着城市东边那座高耸的黑影，喃喃自语，“中午么？时间够了……我还要准备一些礼物，远游归家，空手可不像话。”

他的嘴角翘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好像是在微笑，也仿佛在自嘲。

……

姚梦是在中午见到潘梨的。

地点是小店的不远处，某个装修还算精美的饭店小包间里。

“你怎么这么愁眉不展？”

一见面，教练小姐就放下了手里的挎包，一脸关切地开口问道。

“经历了一些事情。”

随意的回应了一句，潘梨把目光转向了姚梦带来的两位客人，“这两位是？”

两位客人都是女人。

一位年长的女性面貌和姚梦有七分相似，正在以一个奇怪的眼神观察着他；另一位年龄稍稍比姚梦大了一些，梳着短发，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给潘梨一种慵懒又干练的矛盾感。

姚梦一边招呼两人坐下，一边随意开口介绍道，“我妈，以及李律师。”

“嗯”了一声，潘梨一阵傻眼，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起身。

“伯母，你好。”

弯腰鞠躬，潘梨的态度很诚恳，“姚梦也没有告诉我您今天会过来，招待太寒酸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潘…潘经理，我不是来作客的，小梦没有告诉你？”李大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又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状况，但看了看对方眼睛里的疑惑，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古灵精怪的丫头，李大姐嗔怪地呢喃了一声。

然后，她也在心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默默感谢了女儿的这次捣乱，正是这次的突然袭击，她才能清晰地看出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状态。

措手不及后面有片刻慌张，能当机立断能放下架子鞠躬敬礼，态度也非常诚恳。

年纪轻轻能有自己的事业，有钱。脸上虽然疲惫，但眼睛很精神，血气充足身体健康，——这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姑娘都可以肆无忌惮和他开玩笑了，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李大姐朝自己的闺女点点头，算是满意了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