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还没开口。
她就迫不及待问我:“你们要同居了吗?”
……你别说,宁如意这个女人,学业一塌糊涂,但是抓重点还挺厉害的。
我真的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尤其是师姐这么期待的目光下,只可惜事实正是如此,我只能哑着嗓子,回答是。
宁如意开始欢呼雀跃。
满屋子回荡着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从我师姐嘴里说出来就让我浑身不得劲。
我开始不搭理她,专心的做最后一顿午饭,我回家的时候感觉师父人不在,现在这没听到动静,估计他老人家已经出门了。
我正打着鸡蛋液,蛋液往油锅一走,蓬松的涨成金黄的一团,师姐悄无声息的又走了进来,我炒着丝瓜炒蛋,有点不耐烦的问:“你还要干嘛?”
宁如意说:“那你跟她同居,不是要搬出去了吗?”
我好笑的回答:“你不是成天想要个地方放衣柜嘛,到时候你就霸占我衣柜呗。”
宁如意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小声的讲:“……话不是你这样说的!”
我感觉她语气有点不对劲,一扭头就看到我师姐眼睛红红的,她又快哭了。
“你哭什么劲啊,我总有一天会搬出去的啊。”
宁如意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她说:“我知道。”
那么知道又为什么要哭呢?
我时常觉得她夸张,又时常会被这种行为所感动,我知道师姐会舍不得我走,也知道她把我们当作自己真正的家人。
我说过自己是个弃婴,在这个巴掌大的家里,我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独孤。
从前在小学,老师让我们写父母,我直说我没有父母,我在那一票同学里都是特殊的,他们经常问我,那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我当初想,这群小屁孩懂什么,我无父无母爽的一塌糊涂。
后来老师还因为这件事找我聊天,希望我可以开朗的成长,有需要可以找老师。
我挺开朗的,我情绪也不压抑,我一直都是天塌了当被子盖的住,没有父母没关系,我有师姐跟师父,师姐絮絮叨叨的跟老妈子也没两样。
这些都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在他们看来,没有父母关爱的我,终究是缺爱的,就好像正常运转的设备缺了一个零件,无论它看起来如何完整,还是有一处存在着不可控性。
我感慨万千的抱住眼前快要哭的师姐,她抽抽搭搭的埋了一会,然后跟我说:“小安!丝瓜快糊了!”
“啊啊啊啊!丝瓜!!”
于是我狗叫着把她推开,开始拯救我锅里的丝瓜炒蛋。
宁如意咯咯的笑,跟母鸡打鸣似的看我手忙脚乱。
我们之间的告一段落,我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宁如意从房里拿出来一个红木做的首饰盒。
我知道这个首饰盒,是她从宁家带回来的。
我说:“洗洗手吃饭了,你在捣鼓什么呢?”
她郑重的把盒子推给我。
宁如意跟我说:“盒子里有一个玉镯子。”
我一脸懵逼,“你给我这个干嘛?”
她说:“不是给你,是想你给黎鹿当见面礼的,当初我母亲准备留给儿媳妇的,但是我哥哥没有娶媳妇的那天了,所以这个我留给你。”
她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你喜欢女孩子,就不给你准备嫁妆了,但是咱们不能少彩礼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看着师姐打开那个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非常精致的玉镯子,它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依旧显得温润透彻,乳白色的镯子透着一层层盈盈的光晕。
我虽然对玉没有研究,但是一眼看过去,我也知道它绝对价值不菲,更何况这是当初宁家的东西。
作为风水世家的宁家,从夸张的来说,真的富可敌国,我师姐不露外财,但是我知道她父母一定为了她想好了未来一切。
“这是宁夫人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我师姐固执的摇了摇头,“你与师父对我而言,比这些外物重要一万倍,你如今有心仪的人,我做师姐的不能连见面礼都不准备。”
“小安,我希望你可以真的寻求到幸福,如果黎鹿不合适,我们也可以找下一个,你先收下,等合适的一天,为它找寻一个真正的主人。”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就打算了这件事?”
宁如意跟我说:“从你和我说觉得女孩子开始,不怕你笑话,我原来只是打算给你凑一对镯子做嫁妆,你说你喜欢女孩子,我还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再打造一只了。”
我低下了头,我感觉自己的眼眶发涨的厉害。
我很早的时候就跟师姐打过招呼,那天就和平常一模一样,我在吃饭的时候说我喜欢女孩子,当时师父和她都在场,师父立马说好的呀,师姐愣了愣,说可以。
我的决定,他们都很支持,不管如何离经背道,依旧会宽容我,包容我,让我在每条路上都走的很踏实,我知道只要回头,他们都会看着我。
“师姐……”
我小声喊了她,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显然宁如意有点因为这句话不太自在,她说:“你干嘛跟我说谢谢啊,多奇怪,你不凶我就不错了。”
我无声的淌着眼泪,被她说的话逗得破涕为笑。
人生何其幸运,才能让我遇到这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