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
我转身,向后方跑去。
对,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我知道这都是梦,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只是在做梦,我只是在骗自己。
他们不会忘的。
不都好好的在吗?
不会忘的,不会的......
我干脆闭眼,低头向前冲去。
耳边突然没了声音,脚步虚乱无章,我好像感受不到活着的一切。
除了那颗心,还在跳动,还在痛。
我的发髻乱了,我的衣裙脏了,我的脸上全是伤痕,我满手都是血。
可我还在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向前,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可我就是要跑,用这种最幼稚的方式,去逃避,去证明什么。
我看不见了,我听不见了,可我还活着。
我还记得你们。
钟鼓晓乐,楼台高冥,明月不知入谁怀中,点点滴滴愁着相思之情。
这世间最美的,都藏在夜里,藏在每一场你不知不觉的梦里。
它们会以另一种方式,替你走完这一辈子。
真亦假时假亦真。
情若无时便有情。
我累了。
我跑不动了。
我感到一阵乏力,全身都没了知觉,双脚踏过的砖石都不再发出响声。
我的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我的手好像只剩半截挂在复杂的衣裙边,无力的挥舞几下,我的大脑昏昏沉沉,却又不愿入睡。
我像一个丑角儿,还固执的要登台演一场花旦的戏。
“林意,你要去哪?”
额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徐徐的飘在我的身边。
我恍然,迟迟顿足,可身体还来不及做反应,就被横抱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手不自觉地想推开他,身体也开始挣扎,我不安分的宣泄自己的不满,可他像习惯了一般,无动于衷。
“你又要逃走吗?”
逃走?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他的声音冷冷的从额前传来,不带着一丝情感。
此刻,我和他,只有一指不到的距离。
我睁眼,看着面前华贵的衣袍。
他着一袭金色镶边的对襟双玉扣蟒袍,半实底的袖口缝着盘在云层里的龙,一条,两条....不断地从臂弯飞升,汇集在袍底四周环绕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我似听见什么清脆的声音,低头,看见他腰间赤色细股上挂着的,一个足有半米长的镂空银蝶玉树佩环。
他每走一步,这细小的银铃便一个又一个有序的跳动,奏着我方才哼起的小曲。
而那双黑金色的翘履对靴有力的踏在砖石上,每离戏台近一步,都叫人不自觉的想低头行礼。
冷漠,和他们一样的冷漠。
可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桃花香,盈盈的却能叫我渐渐静心。
你是谁?
为何要救我?
我心中疑惑万分,却再没了凉意。
好像只要他在我身边,哪怕一分一秒,我都无比安心。可我对他并无印象,甚至陌生的也几近畏惧。
我长叹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鸣的耳朵。
台前的乐还在持续的想这,只是声调逐渐加快。
技师激动的站起身,上下挥舞手臂用力的敲击着纸面微薄的小鼓;
琴师身子不停的发抖,半只手都陷进了空板里,他摇头晃脑的高举着胡琴,不断地用托板拨动琴弦。
他们自焚似的,正式开始演出。
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而他步步逼近,撞开了低头不语的他们,踢开拦街的长凳,嫌恶的单哼了一声,对着第一排正中央的两队太师椅默默看了几眼,撩眉单手扣了一个响指,掸去了上面细弱的灰尘。
一只鹦鹉盘旋在上空,乌呀呀的喊着开场开场。台上的人几乎疯狂的点头,更加肆虐的奏着乐,一曲一调的,一声一怨的,偏离了这场梦。
他依旧轻轻的抱着我,缓缓坐下。
“我的意儿想观戏,你们怎么还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