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他一通抢白,登时气得面色铁青:“哪来的神经病,有病就吃药好吗!”
季飞泉吊儿郎当地往那一站,还偏就跟她杠上了:“第三精神病院444号床位出来的,你不跟我是病友吗,怎么,这才两天,就不记得我了?不能啊,咱俩是同一个病,难道你又加重了,还发展成了失忆?”
沈鹿本来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我病友啊,”季飞泉摆出一副惊讶过度的表情,“怎么了你,不光失忆了,还有妄想症?妄想自己是什么全国首富的女儿,老马家的千金,还是老王家的儿媳妇?”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正想说什么,跟她同桌吃饭的同伴忙拽住她的胳膊,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别跟他吵了,那人有病。”
季闻钟也把他亲哥拉回来:“够了,别闹了。”
两人被迫休战,服务员迅速收拾了一地狼藉,给他们端来一份新的鱼子酱。
那女人估计被气得狠了,还在跟同伴吐槽:“神经病,哪来的土包子,穿那一身什么东西,还点什么鱼子酱,有那欣赏品味吗?”
她同伴继续安抚:“别气别气,你就当被狗咬了。”
“我去,”季飞泉忍不住转身,“别寒碜狗了行吗,就您身上那味儿,喷了几吨香水啊,狗闻了你都要打喷嚏的。”
季闻钟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闭嘴!”
季飞泉一脸不满,冲沈鹿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我这赛车服,她看不出来?”
沈鹿正往嘴里送意面:“唔……我觉得,她可能也不懂你的品味。”
季飞泉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女人没再说话,这才压低声音问季闻钟:“她到底是谁?”
“你问我?”季闻钟诧异抬头,“你在宁城待了三十多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不管了,不认识,爱谁谁。”
季飞泉将视线投向那碟鱼子酱——黑色的鱼子酱盛放在一个很浅的容器里,只有薄薄一层,底下的小碗中盛着冰块,保证鱼子酱不会因温度升高而影响口感。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下一秒却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享受还是痛苦的“呃”,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就这?”
季闻钟在帮侄女切牛排,闻言道:“不然你想要什么?”
季飞泉:“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无与伦比的口感,谁知道吃起来这么的……腥啊。”
季闻钟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西方人餐桌上的奢侈品,并不怎么符合中国人口味,像你这种不常吃鱼子酱的就更接受不了了,可你偏要点,那麻烦你吃完。”
“……”
季飞泉看着那一小碟鱼子酱,表情扭曲了。
沈鹿见他实在痛苦,忍不住好心提醒:“其实,你可以配着饼干或者面包吃,会好受一些。”
“你怎么知道?”季飞泉惊讶地看过来,“你吃过?”
沈鹿连忙闭嘴。
“你吃过你不提醒我?你这小坏蛋。”季飞泉说着就来掐他的脸。
季闻钟见状,登时拧起眉头:“把你的手拿开。”
季飞泉嘴角一扯,冲自己占有欲发作的弟弟比了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又跟服务员要了一根法式长棍,准备对付那碟鱼子酱。
沈鹿正打算观摩一下他要怎么用法棍配鱼子酱,余光忽然扫到对面的季闻钟朝自己伸出手,轻轻替他擦去了嘴角沾到的一点意面酱汁。
沈鹿愣了一下,错愕抬头,就看到季闻钟也是一顿,后者触电般缩回手,连忙别开眼,不自然地捂嘴轻咳一声:“抱歉,刚才……没忍住。”
季飞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给弟弟一个“你不要这么明显吧”的眼神。
季闻钟低着头装没看见。
沈鹿抽了张餐巾纸,把嘴角的酱汁擦干净,同时心里有点疑惑——正常人会主动帮朋友擦嘴角吗?
这位季总怕不是……
不不不,他一定是小黄漫看得太多了,不应该这样揣测一看就是正经人的季总。
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不安分的思维,一边喝季飞泉点的酥皮汤,一边仔细聆听店里流淌的音乐。
他们隔壁桌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性,在用英语小声聊天,沈鹿听着音乐,耳朵不自觉就把她们聊天的声音也收录进来。
虽然不是完全能听懂,但还是大致知道她们在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话,估计是听不懂中文。
渐渐地她们又聊起了店里的环境,谈到墙壁上的装饰画,过了没多久,沈鹿从她们的交谈间捕捉到了“画展”这个词。
季闻钟应该也听到了,因为沈鹿看到他动作明显一顿。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开始频繁提起一个人名,大概是说画展上会展出这个人的画作,她们很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