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歌声凄凄,如泣如诉。
玄清子亦大为动容,坐于她的身后,环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许久,他才开口,鼓足勇气道:“假使你有了身孕,若是要吃我补身体,那便吃罢。”
阿蛮不禁哄然大笑:“哈哈,原来你今日一整闷闷不乐就是为了这个呀!”
玄清子气道:“都愿意给你吃了,你还要取笑于我!”
阿蛮搂住他的脖子,忍住笑道:“大可不必担忧,我亦非兽类,这般大补,我可受不起呢!”
玄清子总算放下心来,不至于娶个媳妇就要送掉命。
他见她犹少抚琴,这琴通体黑色,却幽幽泛着绿光,音色绝妙,甚为稀奇。便问起这张琴的来历。
阿蛮,此乃名琴“绿绮”,乃是当初司马相如求娶文君,弹奏凤求凰所用的那把琴。
玄清子闻之大喜,遂与她琴歌酒赋,低吟浅唱一番。
后来,玄清子偶尔问起婂婂的下落,阿蛮摇头不知,他们也不愿为人所豢养,自有一方地。
过得数月,寒冬腊月之时,阿蛮见大雪封山,少有人迹,便吩咐众人,早早关陵门歇息。
狂风暴雪肆意一夜后,第二日便放晴了。
山川河流皆白茫茫一片,粉妆玉砌。
二打开店门正要扫雪,发现雪中似有一兽死在门前,赶紧叫过阿蛮来看。
阿蛮拂开厚雪一看,是只狸猫状的兽。
她大惊道:“啊,是婂婂!”
遂立即将其抱了起来,发现她怀中还有一个襁褓,便一块抱了进来。
阿蛮发现婂婂腹部中箭,身体冰凉,早已死去多时了。
却是用身体蜷成一团,护住了孩子,所以孩子仍有体温。
阿蛮痛心道:“应是她身受重伤后,拼死前来托孤。”
又去查看婂婂产下的幼崽,虽然虚弱,仍一息尚存。
她赶紧将它放于风炉旁,替它擦干更衣,找来一件棉袄,严严实实包裹起它孱弱的身子。
待它缓和过来,哭声大作时,又取来温好的羊奶,以指沾之,供其吸吮。
巧软和的舌头吸吮阿蛮的手指时,阿蛮一颗心都要化作水了。
她摩挲着家伙的脑袋,爱怜不已:“宝宝长得像足六爹呢,就叫念吾吧。”
玄清子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这只老鼠般大,还未睁眼的幼崽,和至吾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二检查了婂婂的伤势,拔箭出来,箭头呈蓝色,是淬了剧毒。
而箭羽黑色,是以阿蛮认出来了,应是陆苍麾下用的箭!
阿蛮喃喃道:“为何他要滥杀无辜!”
二叹气道:“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如今,在应龙陆苍眼里,只要非其党羽族类,必除之而后快!”
阿蛮怀抱着念吾低声道:“念吾要快快长大,绵延生息的重任就在你身上了呢……”
夜里,狐狸们于念吾相偎在炉旁取暖,知秋就主动担负起看护的重任。
阿蛮决心要替念吾找出弑母的凶手,换上夜行衣便独自潜入陆苍府。
正当她伏于瓦上时,却见周围四处点亮疗笼。
阿蛮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跳了下来。
陆苍解下身上的紫貂裘披于她身上,阿蛮却不领情的甩开了。
阿蛮恼怒道:“你明知胐胐一族血脉凋零,与我私交甚笃,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是谁杀害了婂婂?!你今日必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苍深叹一口气后道:“你仍旧如此莽撞,不分青红皂白便来骂我。若是能教你出气,我捱骂也就罢了。我问你,你跟他二人交好,可知他二人便是齐名江湖的鸳鸯大盗,碧血与长风?”
这回轮到阿蛮吃惊了,支支吾吾道:“他们……怎会是鸳鸯大盗……碧血与长风呢……”
陆苍沉声道:“我的下属追踪已久,不会有错。他们夫妇二人潜入军营,盗走了我的兵符,才会被我属下所伤。”
阿蛮皱眉道:“他们盗走你的兵符作甚?!你的将士自然听命于你。”
陆苍咬牙切齿道:“不,是地府的兵符,可以随意调动百万阴兵为我所用!”
阿蛮心想,难怪他最近按兵不动,原来是兵符被盗。
于是,她虚与委蛇片刻,只道是婂婂母子身亡,便借故离开了。
陆苍远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萧索。
是以独立风雪中,方知身旁已无人。
阿蛮回到客栈,已快亮,发现玄清子一夜未睡的等她归来。
她只是疲倦的朝他笑笑,便跑去翻了翻念吾之前裹的襁褓,并无甚发现。
“奇怪,兵符去哪了呢?”阿蛮自言自语道。
“你在找甚么?”玄清子原先见她私自去见陆苍,心中已是大为不悦。
却见她并不以为意,四处寻找物什,心中虽然有气,但仍忍不住关心她。
阿蛮便将今夜之事转述了一遍,玄清子将襁褓撕开,倒出里头的棉花,有一物随之掉到霖上。
玄清子拾起递给阿蛮:“是不是这个?”
阿蛮拿过一看,乃是青铜所造,伏虎形状的令牌,遂笑逐颜开道:“没错!就是它了!”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这兵符只有一半。
玄清子思索后道:“另外一半,兴许还在阎罗手里。兵符只有合二为一时,持符者才能调兵遣将。应是,阎罗并不完全信任应龙陆苍。”
阿蛮点头赞许道:“言之有理。”
然后便将兵符妥善收藏了起来。
每日她闲时,便逗弄念吾,喂喂狐狸,倒也其乐融融。
一日,她起身时,见有个婴儿爬了过来。
“啊!念吾年纪便能化作人形了,可真了不起!”她举起念吾惊喜的大叫起来,众人皆欢喜不已。
山海经中山经:”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