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今日不曾有雪。
北风犹为凛冽,触目皆是一片萧索之意。
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妇人倚朱楼,正翘首盼郎归。
她眼神寂寥,低声哀吟了一句:“悔作商人妇,青春长别离。”
“夫人,外头冷,您身子骨娇弱,还是回屋歇着罢。”一位丫鬟来替她披上白狐裘,殷殷劝道。
她这才觉得寒气刺骨,丫鬟遂扶她下楼回到房郑
另一个青衣丫鬟见她回来,连忙将一巧的手炉塞与她,语气似有嗔怪:“冬日又吹寒风,了几回也不听。”
妇人不禁莞尔:“听你这话,比起来倒比我更像主子。”
扶着她的丫鬟也笑骂道:“瞧这没皮没脸的东西,出息了,还会怪罪主子了。”
青衣丫鬟嘻嘻一笑:“岂敢!如意只是担心夫人身体罢了。不像玲珑,怕您回头病倒,连累她又衣不解带的伺候几宿,方才去取了狐裘去给您披上……”
“啊,胡袄,看我不撕了你这蹄子的嘴……”俩个丫鬟打闹作一团。
妇人看了也是发笑,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自己嫁入商贾之家已三年五载,当初陪嫁的丫鬟里,最贴心的还属玲珑、如意这两个丫头。
丈夫粱福常年在外经商,夫妻两一直聚少离多,至以现在她仍未有一儿半女。
玲珑、如意时常宽慰于她,替她解闷,倒也打发了不少时间。
只是这日起得早,她思夫心切,忧愁寒,托人给丈夫带去的书信和衣物,不知他是否有收到,至以高楼望断,盼他早日归家。
如意提醒她,时辰已到,须去向翁婆请安,免得又落人话柄。
她忙扶正鬓环,去翁婆房中恭恭敬敬的请安,又站在一旁侍候他们用完早饭。
婆婆喊了声腿疼,她饭也顾不上吃,连忙跪下替婆婆捶腿。
直到婆婆舒服了,打起盹来,她才退下。
回到自己房里,已经腰酸背痛,食欲全无。
如意心疼自己家的主子,气道:“那个老虔婆,就知道变着法儿折磨我家夫人!”
梁夫人忙呵斥道:“不许放肆!再怎么,她也是我婆母,孝敬翁婆乃经地义之事。慢人亲者,不敬其亲者这些个道理,还须我再同你讲一遍?!”
玲珑也道:“妻贤夫祸少,夫人心里明白着呢,要你多嘴。”
如意心中委屈不已,但手上却是不停的,替梁夫人捏着胳膊。
玲珑又取来糕点若干,热糜肉粥一碗,催促她好歹用一点,她也不过每样吃了一两口便叫端下去了。
待下午气稍暖,玲珑与如意又替她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屋檐下,太师椅上又放了半旧金丝软垫,扶她坐定了,她便安然的晒着太阳,愁绪不再,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觉得身子暖洋洋的,她折腾了一上午,顿觉困乏,竟然睡着了。
玲珑替她盖衣,不忍打扰,故悄悄下去了。
阳光轻轻洒于她洁白的脸上,长睫卷翘,灵动而美丽。
冬日的暖阳替她浑身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坐与檐下,简直是美得发光。
她正梦回与丈夫梁福初相识的时候。
她那日随母亲去奉寺礼佛,不料回程时,马车的车辕断了。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却见一辆华盖马车停了下来,是梁福命车夫停马,将他们一并载了,送回了府上。
次日又着人替她家将马车修好奉还。
他们便因此结缘相识了。
本来她的父母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觉得商人重利轻情义,且地位不比权贵子弟。
但耐不住爱女苦苦相求,又见那梁福待她极好,故才同意,梁福以重金为聘礼,终于抱得美人归。
成亲后,梁福也为了她,在家中逗留很长一段时间,与她极尽缱绻缠绵。
春日里,与她一齐在园中赏花汽嬉戏,放风筝,或者池边垂钓,好不快活!
偶有蜻蜓停在她金步摇上,被梁福捉了去,然后轻轻放飞了。
她的丈夫梁福,虽然从商,却不像别人商人惟利是图,阴险狡诈,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可惜好景不长,南边的铺子屡传经营不善,关了好几家铺子,他不得已又要南下,去料理店铺事务。
期间他们只能书信往来。
所谓是一行书信千行泪,她常常因思念夫君,忧郁成疾。
而翁婆二人,却因不满她新嫁过来,又体弱害病,长期卧床,不能服侍二老左右,颇有微词。
梁夫人睡得正香,忽而闻得一阵酒臭之气,熏得她几欲作呕。
她睁开眼醒来,见到一肥头大耳,五短身材之人,在朝她傻笑喷气,吓得她登时大叫起来!
玲珑、如意听到呼声赶来,拉开了那醉酒之徒,玲珑叉腰骂道:“哪来的登徒子,竟然对我家夫人如此无礼!”
如意又唤来家丁:“快来人呐,将他押送见官!”
家丁们却是不敢动手。
其中一位家丁慌忙言道:“这可使不得。此人乃府中的二老爷,正是夫饶叔子。”
梁夫人惊魂未定:“我倒是听闻有一叔子,却从未见过。”
那位家丁答道:“二爷也是常年在外做生意,甚少归家。是以老爷夫人成亲之时,二爷赶不及回来。”
然后一帮下人就把梁府的二老爷架了下去,玲珑如意只好劝慰下自家主子。
梁夫人也深知,不能和叔子过意不去,因而也没有同翁婆相告此事。
之后倒是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梁夫人只觉得这叔子生得两眼淫邪,总似不怀好意般,故甚少搭理他。
而这梁家二爷,叫梁宽。生得也不如老大好看,从便不受女人待见。
他又嫉妒老大能抱得娇妻归,自己生活却是没着没落的,虽有下人伺候着,却总嫌不够体己。
这次回来又见到嫂嫂如此貌美,体态婀娜,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但是玲珑如意二人寸步不离,他也无可奈何。
有一日,他不心窥见了漂亮嫂嫂在房中沐浴,胴体美妙,看得是血脉喷张。
殊不料被玲珑如意发现,教她们痛打了一顿。
梁老太太见二儿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心疼不已,相问之下,梁宽竟恶人先告状,是嫂嫂趁哥哥不在家中,有意勾引他。
梁老太太大怒,当下气冲冲的去找儿媳,不分青红皂白痛斥了一顿。
梁夫人有口难言,分辩不明,满腹委屈,又无人可诉,哭得痛不欲生。
梁老太太又指责她纵容恶仆,叫人摁住玲珑、如意,各打了三十大板,才作罢休。
玲珑如意乃女子,本也娇弱,捱了这顿打,皮开肉绽,不得动弹,梁老太太让人把她们抬到柴房关了起来。
梁夫人见自己的贴身婢女被打,拦也拦不住,自己无辜受辱,一时哭晕了过去。
其余下人把她扶起,老太太命她去祖宗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送去祠堂,梁夫人伤心欲绝,一点儿也吃不下。
她望着林立的梁氏祖宗牌位,哭泣道:“列祖列宗若是在有灵,来看看你们的子孙,是如何颠倒是非黑白,诬陷我等罢!”
这时,祠堂一个黑影窜了过来。
紧紧的抱住了梁夫人,只听得那个黑影喘着粗气道:“我的好嫂嫂,真是委屈坏了,教我替哥哥来疼一疼你罢!”
梁夫人惊惧不已,又无奈多日滴水未进,无力挣扎,只得哭哭哀求梁宽放过自己!
梁宽心知祠堂偏僻,少有人来。
既四下无人,遂色心大起,又无人阻拦他行事,压根不理会,直接撕去梁夫饶衣衫!
梁夫人双手护于胸前,哭道:“畜生!我可是你的嫂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