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使者无消息,茂陵烟树生愁色。
金盘玉露自淋漓,元气茫茫收不得。
麒麟背上石文裂,虬龙鳞下红枝折。
何处偏伤万国心,中夜久高明月。
话俊生被大牛一路护送来到昆仑之丘。
昆仑位于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
只见仙雾缭绕中,重重叠嶂。
又飞了许久,才看一座虚无缥缈,峰峦雄伟的仙山。
正可谓是,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但仙山外头,则是一座炎炎大火的山,阻隔于世。
大牛背着他避过熊熊火焰,才到了昆仑山下。
大牛,这即是昆仑山,又谓中之柱也,嫩在人间的行宫,平时由神陆吾守护看管。
昆仑方圆八百里,下有弱水之渊,不通舟楫。
山身下窄上宽,悬浮于空中,万仞之高,人不轻凌。
昆仑每一面都有九道门和九口井,皆由开明兽把守,开明兽人面虎身,却长有九个脑袋,威严肃穆。
据当它九只脑袋齐吼时,能震山碎石。
当九个脑袋齐齐望住俊生时,俊生胆战心惊的从它身旁走过。
大牛司空见惯开明兽这副模样,还觉得长得怪可爱的,不太明白为何俊生如此惧怕于它。
大牛突然想到一事,便同俊生讲到,那只土蝼胥安,就是以酒壶杀饶那位主儿,也是生于昆仑之丘,它上次还打伤了阿蛮一掌,你可千万要心。
俊生心中暗想,既是能打伤师奶奶之人,万不可觑也。
一路而行,见得白玉阶,拾级而上,又见九口井,玉石砌的栏杆,碧绿剔透。
林间多见乔木,状如海棠,结有赤黄的果实。
据大牛,这树叫作沙棠。如将沙棠木制为龙舟,亦可泛彼沧海,味道像李子,吃了可以浮在水上,不下沉。
接着,又见到了如大树般的稻谷,高达五寻,需要五个人才能合抱。
俊生头一回看到传中的各类奇树怪草,兴致盎然,忍不住摘了一颗沙棠果实,尝之,其味酸甜,心想若是能采回去让阿蛮用糖渍了,味道定然更好。
大牛送他到了神司殿便回去了,由他独自拜见陆吾神司。
只见他身穿苍黑金绣交领宽袍,庄严威武的坐于殿内宝座之上。
他一开口,声如洪钟道:“你便是女阿蛮遣来的孩子?”
俊生忙跪下行礼,头也不敢抬:“是的,晚辈名叫俊生,阿蛮是我师奶奶,她让我前来拜师学艺。”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陆吾神司的声音仍旧凛若冰霜。
俊生告诉自己万不可露怯,给阿蛮丢脸,遂勇敢的抬起头直视陆吾。
陆吾眼神炯炯,盯了他好一会,突然笑道:“不愧是阿蛮带大的孩子,勇气可嘉。你就入云鹤门罢。”
俊生连忙拜谢。
听这陆吾神司的真身人面虎身,虎爪如钢,又生有九条尾巴,甚是威风凛凛。
可惜今日窥其真容。
随后,有人领他到了一处偏殿,是云鹤门生的寝房,睡的是一排大通铺,约莫睡了十几人。
待他安顿下来,一群师兄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起了他的情况。
俊生见他们态度友好,心里也甚是欢喜,于是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大伙都大吃一惊,其中一个脸上青色蛇鳞犹未褪尽的孩子道:“啊,你竟然曾师从女魃,那想必法术必然在我们之上啦!”
俊生赧然道:“我其实只是凡人,原先并不习法术。是我求阿蛮大人送我来的。”
当中便有一人啖笑道:“呔,原来也是傍人门户而已。”
俊生脸红,不知所措。
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大家一看来人,都不敢话了,各自散去。
来的一人,是位少年,穿着宽大青袍,丝白飘带,气宇轩扬。
青色蛇鳞的孩子悄悄附在俊生耳边:“这位便是我们的大师兄尹,他为人最是严厉,切勿被他抓到把柄,免得受其责罚。”
青色蛇鳞的孩子名叫谷忍,乃是蛇身人面神之子,他的父亲是掌管十七山的山神。
而嘲笑他的孩子叫狮童,乃是大荒时期的九凤之子,九凤人面鸟身,人如其名,也长了九个脑袋。
个个皆是神之子,唯有他是一介凡人,俊生难免心生自卑。
更令他苦恼的是,哪怕是在昆仑之丘,他也仍要上学堂。
一是诵学佛法,谓之佛法精妙,明以心智,从中悟道,加持修行,又可添寿,抑或不度轮回。
二是各种法术口诀、手势要记,还有各类阵法要学……
三是腿脚工夫也要精通,刀剑武器样样也要学……
俊生被搅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
还不如当初在人间时,被夫子罚留学堂作诗呢。
糊弄糊弄倒也能过去,大不了被打几下手心。
这里可不一样,个个出身高贵,还都勤奋好学,在他们面前出糗事,被大师兄责罚才叫苦。
轻则鞭挞,重则被关进誉章殿受罚。
据闻誉章殿由神把守,曾有人在里头被倒吊了一个月苦练法术,不学会不准出来。
果然修行极苦,阿蛮诚不欺我也!
而像他们云鹤门学的是初级法术,不过皮毛而已。
精进后会入朱雀门,学的是更深一阶的法术。
直至学入广星门,才算真正的学有所成,方可下山出师。
本来俊生也想过逃跑,但想到山高万仞,下有弱水,恐怕自己还未下山倒折损于昆仑了。
只得收了性子,平日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甚么往夫子的茶里撒尿,那是万万不敢的。
他心知如果闯下祸事,远水解不了近渴,阿蛮也无法赶来相护。
再自己临出门前夸下海口,这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别人学一次就会,他学几十次都未必会。
但他也不气馁,日以继夜的勤加练习,他也知自己分不高,出身低微,但相信勤能补拙。
以前在福来客栈时,阿蛮也指点过他一点拳脚工夫,舞枪弄剑,这些倒是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