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大祭司拾阶而上，很快站在了卦台中央。没有任何停顿，卦签在他手下变换着，散乱而有规律，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以至于动用了扶乩这种非常损耗灵力的占卜。

“啪”仿佛失控了，卦签从他手中掉落，却没有静止下来，反而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旋转着。

“怎么会这样？”卦签不再指示方位，竟然、竟然有东西能压住他的灵力。榣山大祭司手指颤抖的按住嗡嗡乱动的卦签，喃喃：“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星辰陨落在未央宫，后面，下卦、下卦是什么？！”

“叮”

无形的笔托着白衣祭司的手在虚空中游走，卦签停止了转动，有血红色的小字浮出。神殿里静的可怕，羲和的瞳孔在瞬间放大，那行血红色的小字印入眼底，却如烙铁般烫伤了他的眼。

拂晓的阳光刚刚穿破云层，金光万丈，从云层深处洒落，普照万物。

人群聚集在流光殿外榣山巫灵、叶赫族的冰汐大人将在今日接受闭关修习。卯时未至，便有族人在四处走动着，每日必行的祝颂仪式也比往日举行的更早。

身着白衣的羲和大祭司在四大长老的簇拥下为佩戴月石的孩子沐浴。而所谓的沐浴，是将取自榣山圣湖碧落池的池水放入一个大蚌中，白衣祭司划破掌心让叶赫族的圣司之血融入池水，寒碧的池水在混入圣司之血的瞬间变成了暗红色，有极深的血红色在水面上层浮动。

“大祭司。”同样净身沐浴族人捧着月石走上前，低声禀报。

“血祭”一字一字，低沉而庄严，羲和合十双手，将月石浸入血池。

苍蓝色的月石光芒敛去，如同饮血的容器，月石方一浸入，原本暗红色的池水在瞬间变作透明，而吸食了大量圣司之血的月石焕发出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透明的池水剧烈晃动着，仿佛煮沸的开水，池中升起了无数的小水泡，在月石附近相互追逐。

白衣祭司额头有冷汗渗出，羲和咬着牙，感受月石的灵力和碧落池水的寒气在身体里流窜、融合。

透明的池水归于平静，饱含灵力的月石被郑重的嵌入额环。从大殿上走出，羲和的脚步有些不自然的踉跄仙灵附体的扶乩之术虽能占卜出世间一切未知之事，相应的，所得必有所失凡动用扶乩之术者十日之内必不食不饮，一年不得再动用任何占卜之术。

为了占卜出下卦，昨晚他背着族人强自动用扶乩之术，今日又主持如此重大的血祭仪式。看来他是真的高估自己的能力了，羲和面露苦笑，在身体倒下前选了一条少人问津的道路折回神殿。

紫赭石垒砌的卦台上，羲和十指紧紧扣住地面，神色变幻莫测。在他身下，卦签上已经发黑的字迹由于血的浇灌愈加刺目

光明与黑暗一同毁灭。

“羲和，我知道你在里面。”神殿外传来榣山首座长老的声音，羲和苦笑着站起身，巫灵代替巫觋，这个史无前例的改变连他都花了些时间才接受，更何况榣山四大长老了。

再次起身，脸上的倦怠一扫而光，连那些殷红的血迹也不知用了何种法术，被通通抹了去。白衣祭司从卦台上拾阶而下，神殿的门无声自开。

仿佛一阵风，没有人看到大殿的门是如何阖上的，羲和已经绕到四人前面，缓缓转身，白衣过处，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