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跪在地上给自己孙子的感觉真是享受，男子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任妇人把沧桑干裂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靴底，颇为赞赏的看着李仁道：“看到没，还是你老婆懂事，知道怎么求人，你，要多向她学习才是。”男子洋洋得意的说着，正欲收回自己的脚，却惊讶的发现妇人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怎么拽也拽不出来，不由大惊失色，“该死的臭婆娘，你干什么，快松手！”

然而，并不理会他的惊叫，妇人低垂着头，依旧重复着：“六爷饶命……六爷饶命”蓦然，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提的很高，与此同时猛地站起身子，抬着男子的一只脚向炭盆撞去。

一只脚在地，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男子煞白着脸大叫：“救命，快来人，救命……快让她停下，快！”

得到命令的衙役冲上来三五个制止住妇人的行动，还有两个从左右两边扶住两腿发软的六爷。局面暂时得到控制，惊怒稍平的男子怒不可遏的抽出一把刀，狠狠插入妇人的身体，骂道：“该死的婆娘，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老婆子！”李仁大叫一声，冲过去接住自己老婆慢慢倾倒的身子，血顺着猛地抽出的刀涌出，喷了李仁一身。“老婆子……老婆子！”失声呼唤着，李仁颤抖着手去堵那怎么也堵不上的刀口，无论他怎么堵，都会有血渗出，染红了他的双手和衣袖。

妇人眼神空洞的看着血不停的从自己身体里流出，耳边是执手半辈子老伴的惊呼声，李仁花白的头发掠过她的脸颊，她想起二人刚成婚的时候，洞房花烛夜，红盖挑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他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生的俊朗不凡……

“……我要去享福了，却要留你一个人在这边受苦……”两行浊泪从妇人眼角滚出，她心疼的望着昔日耳鬓厮磨的情人，如今的他才四十岁出头的年龄而已……青丝变白发，一切，不过短短十多年。

滚烫的泪落在李仁沾满至亲之血的手背上，辛勤持家一生的妻子在自己怀里无怨无悔的阖上了眼睛，他再也忍不住涌出泪来只有他明白，她才是真的苦啊，嫁给自己后就没有过过一天衣食无忧的日子，而今她为自己又送命在一群贪官恶霸手里……颤抖着，男子爱怜的望着自己黄脸婆一个的妻子，他的神色是那么的专注、深情那是只有饱经沧桑的恋人才会有的注视，静静的，只有守护。

“老婆子，今生欠你的太多了，来生一定要给你做牛做马，鞍前马后的把你伺候的像太上娘娘一样……”他忽然自语起来，更加用力的抱紧妻子，“……老婆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美不美，以前我觉得不好意思，不敢告诉你……现在你听不到，我终于可以说给你听了……老婆子，你好看的紧呢，比我梦见过的仙女都要美……”

“妈的，啰啰嗦嗦有完没完！”满脸横肉的六爷嫌恶的摆弄着衣服上溅到血渍的地方，弄了许久都没弄掉，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刁民，啧啧……我这三百两银子做的衣服……该死的，一群不识好歹的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