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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失归途

早上六七点,医院就已经很热闹了,小商贩在各个楼层开始兜售早饭,各个病房的家属也早早起来。条件允许的病人,在家人的陪同下,外出散步。我被走廊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李澈已经醒来,他坐在床上望着我的方向出神,我醒来他便马上将头转过去。  “醒来了你,我先去洗漱,等下再扶你起来洗脸刷牙。还有,你早上还要去做检查,所以早饭要做过检查之后才可以吃了。不过你可以先告诉我想吃什么,等会我马上给你去买。”我撑了撑懒腰,然后一骨碌站起来。李澈抬头望着我说“昨天真的谢谢你,害你也没有好好睡觉。”  “小事情,昨天都说了不要对我那么客气,咱们都是朋友了。”我与李澈各自盥洗之后,医院的医生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李澈的主治医生让护士过来通知我们去医院二号楼去做几项检查。昨天吊了几个小时的药水之后,李澈的疼痛稍有减缓,但还是会隐隐作痛,我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扶着李澈走到二号楼检查。医院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我先是去刷了二维码,便陪着李澈在胃镜检查室外排队。我们两个坐在一块儿,李澈突然说“对了,你今天上午的高铁,现在都快九点了,还赶得上吗?”  “我早上已经改签了高铁票了,还跟梦萦打过电话,说不能跟她一起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我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你的身体赶紧好起来,今天下午你爸爸妈妈就过来了,看着你这么憔悴,肯定心疼死了。”刚说完,检查室门口便跳出了李澈的名字,我赶紧扶起李澈走进检查室。我还未看清里面的陈设,便被护士从里面赶了出来。我坐在外面等了许久,看到检查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我便赶紧跑过去,从里面刚做完检查的李澈,脸色非常难看,我早就听说胃镜检查痛苦至极,看来此话不假。虽然我一路上跟李澈讲讲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他也只是苦笑而已。我握住他冰冷的双手,走在医院嘈杂的人行通道上,虽然这一路走得很漫长,但我还是走得很小心。  一上午的时间,我就陪着李澈在几个科室里做检查,排队永远比检查的时间要多得多。我留心地观察着我身边这些等待的患者,也心生出了许多想法,难怪哲人经常说要让我们到医院里走走看看,这样才知道健康和生命的美好。所以,尽管我们现在并不富足,但是拥有健康的身体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啊。生老病死在医院里是最极致的展现,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降生,也有人在这里离世,还有更多人的在这里承受病痛带来的折磨,所以,我们要力所能及地呵护自己的健康,因为财富、梦想、友谊、亲情、爱情等所有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要在生命这个大前提下才能争取到的。  李澈检查完后,便一直脸色不好,饭也不愿意吃,护士将准备好的药瓶拿来,开始给他吊药水,我扶着他重新躺在床上,说“李澈,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了。我会一直在边上陪着你的。”李澈微微颔首,便闭上了眼睛。过了两个小时,我已经昏昏入睡,但是只敢浅睡而已,李澈摸了摸我的头,我惊得坐立起来,李澈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得手僵住,我说“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澈笑了笑说“没有不舒服,你吃饭了没有?从昨天下午开始,我都没有看见你吃过东西,去吃点东西吧。”  “那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我面露难色。  “放心好了,如果我有事情,我摁铃,护士就会过来的。”  此时,我的肚子也很不听话的“咕噜咕噜”叫起来。我心想,那就速战速决,赶紧回来。我走出医院大门,对面便有许多餐馆,我随意找了家快餐店完成了自己的午饭,准备离开快餐店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家粥铺,我私心想着,如果李澈等下饿了,可以喝点米粥养养胃,我便又打包了一份白米粥,心满意足的往病房走去。  李澈的病床是靠近病房门口的位置,我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到门口放着几个行李袋和一些水果、营养品,莫非是有李澈其他S城的朋友知道他病了,所以过来探病了?我双手捧着白米粥走进病房,一对老夫妇正坐在我昨晚睡觉的陪床上和李澈说着话。我尴尬地端着一碗白米粥走到李澈的旁边。他看见我来了,便笑着对他父母说“爸妈,这是我同事俞欢,从昨天开始都是她在这里照顾我。”  他父母看见我,便站起来,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我愣是一句没听进去,我当时只关心我怀里的粥是否已经冷掉。我们一阵寒暄之后,我赶紧将粥放在案台上,说“李澈,你也两天没有进食,我刚看到外面有现做的白米粥,便买了一份,你要不现在趁热吃,等会就凉了。”我一边说,一边揭开了盖子,那热粥还冒着腾腾热气。我拿起调羹想去喂他,但是刚准备往他嘴里送,又突然觉得不妥,我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下他父母,最后,还是放下了那碗粥,说“我先放这了,你想吃的时候吃吧。”李澈见我端起的碗又放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又接着说“既然伯父伯母来了,那我的使命就光荣完成了,我先回去了。”然后,转而跟他父母道别。  他母亲一直将我送到电梯口,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上。医院里人潮拥挤,但是走出医院,路上便是一派萧瑟。我给妈妈打了电话,电话只刚响了两声,那头便接通了“欢欢,你是不是在高铁上了哇,什么时候到啊,爸爸妈妈去接你啊。”妈妈略带喜悦的声音和我说。  “妈,我没赶得上高铁,你知道春运的火车票不好买,我刚查了飞机票也没有了,最近一班高铁要正月初一上午了。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们过年了。回家就是新年伊始了。”  “没关系,过年也只是个形式,你什么时候回都是好的。正好楼下周阿姨说要跟团去云南玩几天,问我去不去,本来我想着你要回来过年,就没答应,那我干脆也跟她们一起去玩几天。”  “好的,妈妈,玩得开心哈!”对于父母,我总是有着许多说不出的亏欠,结婚之后,我一直忙于自己的小家庭和事业,也很少有时间来关心父母。但我一直期望,父母能在儿女长大之后,能开启自己的第二人生,而不要将自己困于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尤其是王弘毅出事之后,爸妈对我就更加挂念和担心了,他们总怕我想不开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但是我总是劝他们不要多想,我告诉他们我会更加坚强。我知道就算我在外面多累,我都是有退路的,都是有家可以回的。每次想到这儿,我都好像有了战斗力。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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