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白二人都没有见到住持出来,只是从他们站的位置看到那里露出了一双手,行佛礼:“阿弥陀佛,夫人慢走。”声如洪钟。
美妇人转过身来,从况白二人身边走过。白慕廷的目光随着美妇人身姿的挪动而移动着,头也渐渐偏了过去。
“嘿,嘿!”况钟使劲撞了一下白慕廷,“别想啦,没听老和尚说嘛,夫人!人家都已经嫁人了,赶紧的,随我去办正事。”
白慕廷连忙敛色,随况钟拾阶而上。
住持正要关闭知客室的门,况钟眼疾手快,伸出手去挡住了门:“等一下!”
门打开,二人这才见到了站在门后的住持。只见他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这不像是一位修佛之人,反而有点儿像是习武之人。
住持见到这二人,面露迷茫之色:“二位施主是……”
“哦,我们是普通的香客,听闻大师父您佛法高深,特来请教。”
“不敢不敢,只是贫僧现在要去……”
况钟生怕他走掉,率先迈步进了室内:“别客气,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也不懂。”
“啊?”
“不不不,正因为我不懂,所以才要请教的。”况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连忙说道。他环顾自周,只见知客室并不大,只有座椅四把,一张桌子,仅此而已。这些桌椅一看便知久经风雨,甚至不如寻常百姓家的。
“大师父过得可清苦呀,这些桌椅早就该换了。”
“阿弥陀佛,富贵如浮云,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住持虽面露难色,但是也没有驱赶二人。
况钟毫不客气地坐下了,招呼着白慕廷:“老白呀,别客气,坐吧。大师父,我们随便,喝不喝茶都不打紧。”
住持迟疑了一会儿,倒了两杯茶给他们:“二位施主,以前我们似乎素未谋面,不知要向贫僧垂询何事?”
况钟喝了一口茶:“嗯好茶!”其实这些不过是最便宜的茶叶,他全然不懂,听住持这么问道,他连忙说:“大师父,我想请问一下,和乐寺内一共有多少僧众呢?”
“阿弥陀佛,本寺阖寺上下算上贫僧在内,共有五人,另外还有两位挂单僧人。”?“挂单和尚?”白慕廷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忽然想到,死者会不会是寺内的挂单僧人。
但是况钟没有反应,只是应付似的笑笑:“看来,您这里的生意不大好呀。”
住持微微一愣,心想这是什么香客呀,竟然将佛门清净地比喻成了生意场。但他久修佛性,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颔首微笑:“施主说是生意,那就是生意吧。司马公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哟呵,大师父您还精通史书呢,敢问大师父法名?”?
“不敢,贫僧定心。”
“不错,好名字。”况钟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希望大师父以后也能定心自在,万法自然,长寿安泰,无病无灾。”
定心禅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一副嗔怒的目光打量着况钟。
况钟浑不在意:“对了,在贵寺挂单的两位师父是哪儿来的,叫什么?”
定心禅师闭目答道:“冲衍禅师自大相国寺而来,晦光禅师自天童寺而来。”
“呵呵,一南一北呀。那么这二位师父可在寺里?”
“自然,目下就在大雄宝殿,贫僧刚才便是要去见这二位禅师。”定心禅师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言明自己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他们长叙。
这层意思,白慕廷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
不想,况钟却笑了:“巧了呀这是,我们二人也想见见这两位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