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贵人藏在隐蔽之处将这出戏从头到尾看得真切,特别是容妃抬起头露出伤痕时,她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容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她微笑着轻声道,而后,她便缓步走入了房中。
“容妃姐姐,”锦贵人自房间一侧走出来,对容妃只是微微服了服身“皇上在流音轩连宿几日,我今儿个且是刚刚睡醒,不晓得姐姐是为了何事来得我流音轩呢?”
容妃此时膝盖已经缓和不少,便直了直腰背道“后宫之中,后妃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然于皇上而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才是最应上心的,”她侧首看了看锦贵人,语气柔和却掷地有声“听闻皇上已经连着两日没有早朝,后宫嫔妃应规劝才是。”
钰贵人见容妃这样说,便连忙跪下请罪。“嫔妾初入宫来,还不熟悉宫中的规矩,此事是嫔妾一人之过,娘娘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锦贵人听罢,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娘娘也听到了,琼枝妹妹初来乍到,并不懂公众规矩,所以……”
“钰贵人是新人,不懂规矩也就罢了,锦贵人可是侍奉了皇上多年,也不懂规矩吗?”容妃没等锦贵人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这一宫的主位,教导无方便是你之责。”
锦贵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容妃又说道“锦贵人教导嫔妃无方,罚抄录圣贤所留的劝诫书三份,一份呈于佛前,一份呈于圣上,余下的一份,你自己好生琢磨。”
那劝诫书是厚实的一本,锦贵人怎会乖乖抄录,她眼珠转了半圈,便甜声道“娘娘,这赏罚之事,您一个人做主了,恐引后宫非议,还是禀明圣上为好吧?”
容妃听罢,原本温和的面容覆上一层霜色“锦贵人,你可知你是什么位份?”
锦贵人一听便知容妃是在拿位份压她,她虽心有不忿,却也说不出什么来驳容妃的话。
容妃见锦贵人不仅眼神暗了暗,笑容也渐渐冻结,便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即便本宫只比你高一个位份,这于你的赏罚之事便是能说了算的,”她转身慢慢往门外走着,又说道“看来妹妹是嫌三份太少,那便抄上五份吧,再多了,我也是心疼的。”说罢,她便离开流音轩去了。
原本跪着的钰贵人见容妃走了,便让身边的人将她扶了起来“姐姐和容妃娘娘置个什么气?乖乖认个错不就得了?”她笑道“这五遍劝诫书,可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锦贵人这才方觉,这钰贵人惹出来的事,不觉间竟都成了自己来背“你……”锦贵人想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什么。
“这好一顿闹腾,妹妹乏了,先下去休息了。”钰贵人揉揉额头,向锦贵人服了服身,便由宫人扶着要往外走。
“你与我一同抄书。”锦贵人赶忙道。
钰贵人停住脚步,微微回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笑容看着锦贵人“姐姐说什么笑话呢?”
“谁和你说笑话呢?”锦贵人走到钰贵人面前皱着眉头说道“此事因你而起,要罚也是要一起罚的。”
“刚刚容妃娘娘说的可是让姐姐抄书,且不说由我代笔的事传出去后会生出什么样的麻烦,只是,我们是一样的位份,便无法言说赏罚之事吧?”钰贵人的笑意渐深,声音也更加温柔。
锦贵人听出钰贵人话里有话,不由得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段琼枝,你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把你推进宫的。”
“此事妹妹绝不敢忘,”钰贵人说罢服了服身“妹妹谢过姐姐举荐之恩。”
“你……”
“妹妹实在疲累,姐姐若没有别的事,妹妹便告辞了。”她不等锦贵人多说,便服了身走了出去。
锦贵人此时全身发颤,她终于意识到,先前段琼枝那一副柔弱全都是装出来的假象,若是陆亦桐没有给她如此高的位份便还好说,只是现在自己同段琼枝位分相同,如此一来,她已经无法完全掌控段琼枝了。
锦贵人颓然的坐到靠椅上,她最怕的不是钰贵人得到皇上独宠而自己无法近身获得重要消息,她最怕的是,现在的段琼枝就像是一颗她亲手点燃引线的惊雷,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