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不再理会她,只问陶安人道,
“良芝啊,你看看,莹嫔此刻这个惹人怜爱的模样儿该怎么形容?”
陶安人看了看地上的莹嫔,鬓松钗摇,衣不敝体,妆也花了,虽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得十分美貌,便笑向太后道,
“奴婢愚钝,倒要请教太后。”
太后的目光在内室中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烛台上高烧的红烛,再看了看莹嫔,语气淡淡的道,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饶是无色也动人,难怪皇帝不仅夜夜春宵,这大白天的也要洞房花烛了。”
听出太后语气中的讥刺责备之意,慕容予桓想开口解释,可刚叫了一声“母后”,便被太后打断了。太后痛心疾首的道,
“皇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弃朝政于不顾。三言两语就被这个女人俘获成为裙下之臣!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皇帝啊,莫非你也要做那重美色轻社稷、昏庸无能的亡国之君不成?”
太后这话说得已是极重,慕容予桓忙回了句,
“母后息怒,儿子知错了。”
莹嫔仍有不甘,还欲强词夺理,向太后分辩道,
“太后容禀,皇上政事繁重,嫔妾这也是顾惜皇上的身子,想让皇上放松放松歇一歇儿而已。嫔妾也是好意,并无……”
莹嫔还未说完,太后厉声向莹嫔斥道,
“你住嘴!”
莹嫔吓得一抖,再不敢言语了。
太后怒视着莹嫔,终于爆发了,斥责她道,
“你是好意?你想让皇帝歇歇儿?你若是真心想让皇帝歇歇儿,就不该一天到晚的缠着他!你方才说的话哀家也都听到了,谁敢非议皇上就斩了谁,连辅政王如今也要仰仗着你才得重用,好不害臊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我大周的朝政难道还要由你来掌管把持不成?皇帝一心恋着你,连早朝都不去了,你不说规劝着些儿,居然还敢怂恿皇帝!如今你倒来跟哀家说你是好意,你以为哀家会信你?哀家还没有老糊涂!”
陶安人端了一杯茶呈给太后,一面轻抚着太后的后背,轻声劝着,
“太后莫动气,当心身子。”
太后饮了两口茶,喘息了一下,静下气来,吩咐道,
“去叫秦万进来,哀家有话吩咐。”
陶安人立刻去叫了秦公公进来,秦公公躬身立于太后面前听旨。
太后看着莹嫔,轻轻摇了摇头,道,
“初时你得宠,哀家还在替皇帝高兴,以为他身边儿终于有了一个可心可靠的人。因此,后来你与皇后争宠又霸宠,哀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计较。哀家以前总认为那些美艳妖娆的女子会祸国,如今看来,竟是哀家错了,即便不是红颜也一样能成为祸水。皇帝万事都可依着你,但哀家可依不得,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绝不能断送在你这女人手中!”
太后说罢,转头交待秦公公道,
“传哀家懿旨,即刻将莹嫔打入冷宫!从今日起,褫夺封号,降为常侍!”
“奴才遵旨!”
秦公公躬身应了。
“太后,太后恕罪啊!嫔妾再也不敢了!皇上,快救救香儿啊!香儿不要去冷宫,香儿不要被降为常侍!皇上!”莹嫔开始大声哭叫。
“母后,请母后饶了香儿吧!她以后绝不敢了!”
慕容予桓轻描淡写的为莹嫔求情。
太后已经扶着陶安人的手站起身来,看着跪在膝下替莹嫔求情的慕容予桓,痛心的劝了一句,
“皇帝啊,该收收心了!”
说完,便由陶安人掺扶着回慈安宫去了。
慕容予桓见无计可施,重重叹了口气,又抬手捏了捏眉心,苦恼不已。
秦公公挥了挥手,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内侍,将大哭大叫的莹嫔拉扯出去。
室中又恢复了安静。秦公公走到烛台前拿起一支红烛,举着来到慕容予桓跟前。见他仍用手捏着眉心,将面孔埋在手心里,便笑向他道,
“皇上也莫太难过,若是皇上实在想念夏常侍,便常去冷宫看望夏常侍便是。只要皇上从此不再耽误朝政,想太后也不会多加过问的。”
慕容予桓终于从手心中抬起了脸,脸上满是狡黠的兴奋和笑意。他“扑”的一口吹灭秦公公手里的红烛,向秦公公笑道,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