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见状笑着道:“皇上,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严厉呢。瞧,小姑娘吓的脸都白了。”
陆战重重的放下杯子,沉声道:“是吗?朕看她胆子大的很,连朕的赐婚都敢违抗!”
帝王发火向来是天崩地裂的既视感,明丽宫内,以丽妃为首的众人倏地齐齐跪下来。
“皇上息怒,切莫气坏了龙体。”
陆战绷着的脸色渐渐放柔少许,眸光一一扫过众人,沉寂片刻后,终于发声:“丽妃你起来。”
旁边的大宫女立马上前扶起丽妃。
陆战俯瞰着温月华,冷冷道:“温月华,你可知罪!”
温月华头伏的更低,险些贴在冰凉的地上,小声回:“臣女知罪。”
“哦?你还知晓有罪了。”陆战道,“那你说说看,到底罪在哪里?”
温月华缓缓道:“臣女错在不知圣意,倘若臣女知道有和亲一事,万是不会成亲的。”
陆战挑挑眉,眼眸缓缓眯起。
温月华又道:“不过,谁也没有预知的能力,臣女做错了事情自当承担,还望圣上明察,此事只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要罚罚臣女一个便可。”
“哼,你倒是很有骨气。”陆战甩了下袖子,“难道你不怕死!”
温月华慢慢抬起头,眼神真挚道:“世上岂有不怕死之人,只希望不要祸及了家人。”
少女声音寡淡,句句透着善良的心性,即便如此时刻,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家人。
这几句话的回答,竟然说到了陆战的心里,他一直推崇的国风便是孝为先。不知不觉间,态度又缓和了些。
但是若真的这么饶了,面子上又过不去,重咳一声道:“既然你承认有罪了,那便不可不罚。来人,掌嘴!”
此话一出,抽气声连连,丽妃端着笑道:“皇上,臣妾最近酿了梅子酒,甘甜入口,您要不要先尝尝?”
丽妃的心思昭然若揭,摆明了是为温月华求情。见陆战没有说话,又道:“前几日风儿打败了戎人,也算是为皇家争了光,相信他一定不愿意父皇为这些小事生气。”
陆战视线落到丽妃脸上,久久道:“罢了,等风儿回来一起喝。”
丽妃点头:“是。”
陆战轻轻拍了拍丽妃的手,道:“虽然她是你本家的亲戚,但该约束的地方也要好好约束。这件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丽妃忙起身作揖,“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说教,万不能让丞相府失了颜面。”
“这样自是最好。”陆绽起身,“行了,我还有折子需要处理,今日就到这。”
“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一行人再次跪在地上。
殿内少了帝王气势的压迫,四周变得和谐不少,丽妃起身坐在椅子上,淡声道:“华儿,你可知罪?”
温月华跪在地上,小声回:“臣女之罪,请娘娘责罚。”
丽妃示意宫人下去,只留了两名亲信,眸光垂落到温月华身上,“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你我姑侄二人,你不要隐瞒,说实话。”
温月华:“是。”
丽妃喝了口梅子汤润润喉咙,又示意身侧的宫女扇起蒲扇,才道:“真的嫁了人?”
温月华自从丽妃那句“你我姑侄二人”后,便抬起了头,少女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声音也不似方才的淡,倒多了一分撒娇:“姑母,我真的嫁了。”
丽妃摇头轻叹道:“罢了,嫁了便嫁了吧。不过,该惩罚还是要惩罚。”
温月华:“是。”
丽妃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几本佛经,“就罚你抄经书,以保佑圣上龙体康安。”
温月华脸上浮现笑:“侄女遵命。”
丽妃摆摆手道:“好了,你且起来,咱们姑侄两个叙叙旧。”
旁边宫女搀扶起温月华,许是跪的有些久,她膝盖处传来丝丝痛感,眼尾轻垂,连带着那颗红色泪痣,也暗沉了些。
这一叙旧便叙了好久。
……
琉璃依靠着马车,满脸焦急的四处看着,骄阳已经到了正南方,俨然已是晌午。她急的出了些许的汗。
忽然,前方有人走过来,大红嫁衣,步履缓慢。琉璃扬唇向前跑去。
“小姐,你怎么样?”
温月华把手里的佛经交给琉璃,摇摇头道:“还好。”
琉璃满眼心疼,这个样子哪是还好,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温月华上了车,直奔丞相府而去。
来时悠闲归时急切,马车上,温月华取出一颗金丹吃了。此金丹是师父特意为她炼制,只因她幼时身体孱弱,再加上偶尔的腿痛。
须臾,金丹药效运行开,原本的不适,慢慢消弭。
-
丞相府,清雅苑
温月华在琉璃的搀扶下进了房间,坐到靠窗的美人榻上。
琉璃松开手道:“小姐,我去给你备些吃的。”
温月华轻点头:“去吧。”
等琉璃走了,她悠悠道:“既然醒了,那咱们便谈谈。”
床上的白衣男子倏地睁开眸,只觉得白影一闪,刹那间便来到了温月华身侧,抬高手,看样子是要一掌劈下去。
只是在落掌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似有尖锐的东西抵在腰间,缓缓垂眸一看,女子白皙如玉的手此时正攥着一只金钗,直插在他右侧腰上。
他若再往前一分,那只金钗便没毫不留情的没入他腹部。
陆云风视线从金钗上移到女子的脸上,冷声道:“你是谁?”
温月华缓缓勾起唇,眼底不见一丝慌乱,轻柔道:“夫君,我是你娘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