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安交好的少年们,却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阅世经验尚浅的他们还不能很好的感觉出杀意,纷纷叫嚷着不可能的!要明日重新再测试等不服气的话语。
四个灵选师已经收了铜镜,三人微微喘气面露不快,功力最深那人紧紧盯着长安沉吟不语。选侍一挥手,那十个身披轻甲手持长矛的卫兵齐步上前,将他们五人护在身后,手中长矛横在身前,闪着寒光的矛尖对准喧哗的少年们。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们啊!
一直暗暗警惕着的老人们身形连动,快步抢前将少年们护在身后。壮年们也紧跟着父辈,尽量将不省心的孩子往自己身边拉。
周遭的空气都将凝住,充斥着一种箭拨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大人。”少年清润如水的声音破开了这股张力,大人二字带着敬意,又似乎有些不解的苦恼,需要向长辈寻求指导。长安越众而出,面向那位功力最深厚的灵选师。
仿佛不清楚面前这群人,已经将他视为异类,有可能会将他一举扑杀一般。
他面色从容身体呈现一种轻松的状态,双目平视灵选师,双臂自然下垂,五指张开中指和两边裤缝对齐,两足平行分开站立,与肩同宽。然后右手握拳左手搭上右手上,弯腰过半身作揖,躬身一揖,二揖,三揖礼起后,对那位灵选师说:“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礼乐之源,明道德之要。”(孔子问礼老子,查自度娘)
他在做这些行为的时候,动作刻意放慢,似乎有意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那位受了他揖礼的灵选师眯了眯眼,而另三位和选侍都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看来,这人的确是来人中的领头人。
“小子竟敢自比太上老君?”那位笑了,于是长安也笑了,指指自己的眉心,摇了摇头说:“不敢,只是心向往之。”
“算了,黄沙坝核选结果已出,明日开始前来进行淬体,后日已时我等返回坎坻城,都散了,该准备的去准备好。”那位灵选师摆了摆手,示意两边的人不需要再紧张,这事已了。
在所有黄沙坝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分批离开时,这位灵选师又叫了一声:“慢着!”
“这个女孩子,和他,双生子?”他指指众人散开后露出身形的茉娘,接着,又指向长根。
武家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长安则皱了皱眉。
茉娘和长根是异卵双胞胎,茉娘长得身型娇小、心形脸庞大眼小嘴五官秀美,长根憨实胖壮,却是一张满月般的圆脸。
见没人回话,灵选师微微不快:“怎么?问不得?”
长安的外公石里正赶紧上前来回复,说:“回大人,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同母双生子。”
听到里正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灵选师又问:“双生子的亲长可在?”
武爷爷和武家二伯站出来行礼,分别说:
“我是双生子的阿翁。”
“我是双生子的阿父。”
“坎坻城主新认了一名义妹,最喜欢成双成对的人和事物,曾再三吩咐要找寻伶俐的双生子到城中做她的侍从。”坎坻城中当然不仅仅只有中阶中选的人才,还有各色仆从商役,在这位灵选师看来,要他们的人,是给这些穷苦地域乡巴佬儿的面子。
好几声惊呼和喘息响起,又被刻意压制着,似乎没有人感觉欢喜。
武爷爷低头行礼,说:“大人好意,老朽全家感激不尽。只是平日里对孙儿疏于管教,乡野孩童行事粗野不堪,不敢去污了都城贵人的身侧。”武家也曾王候将相、饱读诗书,又怎么可能将孙辈变为奴才送去侍候他人,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一旁选侍高声喝斥:“不拾抬举的老货!岷大人也是你敢不从的!”
武爷爷没有说话,适才微微弯下的背脊现在挺得笔直。石里正也没有说话,虽然说站在他的立场,黄沙坝归属坎坻城管,他最好能帮着上面的人成事。
可这一刻,几乎所有在场的黄沙坝人都沉默了。
黄沙坝的确穷苦,可不管怎么样,从来没有人卖过儿女。他们靠的全是自己辛勤地劳作,种臭球树,寻找沙蛑制皮甲,取沙蛑毒囊,进山林打猎肉食……
灵选师——岷大人不说话了,收敛了笑,肃然地将眼光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他等着有人能上前求饶……
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他身边的选侍耐不住了,大喝一声:“你们竟敢如此不识抬举!”
有人握紧了拳,有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但还是无人出来低头。
在这僵持不下之际,那位岷大人挥了挥手,语气森然地说:“既然你们还是要一意孤行,行,那先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