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擦掷在讲桌上。
盛辞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慢地抬头看班主任的脸,试探的模样像个娇俏的小媳妇。他其实挺怂的,内心跟外表桀骜不驯的样子不太一样。
……接下来的十分钟,盛辞凡享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剧烈的一场侮辱。
“盛辞凡啊盛辞凡,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就算是体育特长生,文化课也得及格!你呢?回回倒一,你脑子让僵尸吃了?”
谢飞噗嗤笑出了声,怕让人听见,忙堵着嘴,憋的“吭哧吭哧”的。
盛辞凡“啧”了一声,狠命踢了谢飞的凳子一脚。
没成想一脚下去,凳子倒了,壮硕的谢飞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楼层都跟着抖了两下。
霎时间,教室里寂静无声。
班主任黄强只觉得血压疯狂飙升,整张脸涨得通红,粉笔往讲桌上一掷,大吼一声,“盛辞凡!你跟我到办公室!”
盛辞凡暗咬了后槽牙,听不听训他不是特别在乎,关键是不能耽误他与别人约的篮球赛。
盛辞凡狠狠地瞪了谢飞一眼,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室。
黄强让盛辞凡在办公室足足站了一节课,直到他爸林俞进了门,他才意识到,这回黄强没打算随便念念他就算了。
盛辞凡见着林俞进来时不寻常的气场,他太阳穴一阵突跳,刚想张口叫爸,就被林俞一个眼刀刮得闭了嘴。
盛辞凡将“爸”字咽下,乖乖垂了头,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劲儿。
林俞挂了笑向黄强道:“黄老师,您好。”
黄强这才从办公桌前抬了头,扶了扶挂在鼻梁上的无边眼镜,“林先生,我知道你平日忙,这次叫你来,主要是因为很快高考了,盛辞凡的情况我必须跟你们家长反应一下。”
林俞一脸歉意,但脸上的笑却没散,“真是让您费心了,盛辞凡这次犯的什么错?”
“错到不是什么大错,就是扰乱课堂纪律,我这次找你来主要也不是为这事。盛辞凡虽然是体育特长生,可眼下即将高考,咱们学校培养学生都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这只有体,以后也很难走远的。”
林俞瞪了盛辞凡一眼,又回过头向黄强颔首致歉:“是,是,让黄老师费心了。”
黄强在桌上翻找一阵,将成绩统计表拿了出来,拿着红笔点在盛辞凡的名字上:“你看,盛辞凡总分才48分,还不如人家一张卷子的两个大题分数。人家陆修阳748,都是一个班的,这差距能看吗?”
林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经营着连锁咖啡馆,丈夫盛弗是国家游泳队总教练,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却在这里被老师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您费心了,回去我与他父亲再教导教导,给他找点家教补课,绝不再拖班级后腿。”
黄强正想再说,门口一阵清朗的声音传进,“报告。”
几人抬头遁着声音向门口望去。
来人个子一八五往上,嘴唇很薄,鼻梁笔挺,狭长的丹凤眼因为光线的刺激微微眯起,额前落着干净的碎发,衬着轮廓分明脸更加精致。
校服整齐服帖的穿在他身上,连拉链都拉到标准位置,和校园宣传海报上的模特一般无二。
乘着清风,伴着霁月,虽是风月青春的少年郎,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内敛。
黄强见着他,面容渐渐舒缓:“修阳啊,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与刚才批评盛辞凡的语调完全不一样,似怜似爱?!
盛辞凡翻了个白眼,心底暗骂一声“双标狗”,向陆修阳投去不太友好的目光。
陆修阳缓步走进办公室,在隔壁办公桌前停了脚步,不疾不徐:“老师,我来领数学卷子。”
刚刚顺口加入批/斗的数学老师已经收起了尖酸刻薄:“你把数学卷子拿去发一下,然后把压轴题答案抄黑板上。”她再度欣赏卷子,由衷感慨,“你的答案比标准答案更容易理解,让大家借鉴借鉴。”
盛辞凡抱臂,挑事般撇撇嘴:“借鉴思维要是那么容易,咱班也不至于次次年级垫底。”
黄强怒火攻心,心想要不是你个小崽子次次拖后腿,何至于次次吊车尾?
陆修阳先一步开了口,浅棕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罕见的戏谑:“嗯,正常人的思维毕竟很难和……”
顿了顿,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扫视了盛辞凡三四遍,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用词,“嗯,很难和狍子互通。”
盛辞凡直起身板儿,凉飕飕地盯着陆修阳:“谁狍子?”
陆修阳教养极好地对林爸爸点点头,此时的沉默能最大程度的刺激对手的情绪。
黄强知道两人不对付,匆匆把其他科目的卷子叠一起,塞给盛辞凡:“今天先到这里,你帮忙把卷子一起拿回去发了。”
盛辞凡瞅瞅自己怀里几乎叠到自己下巴的卷子,又瞧了眼陆修阳,长腿一跨,走出办公室,腹诽:强健的男人,多搬点是应该的。
下一刻,怀里卷子的重量又叠加几分,盛辞凡敏捷地侧身,稳住险些散掉的卷子。
陆修阳两手空空,“我去一趟厕所。”
盛辞凡:“……”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