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孩突然阴霾散去,开开心心地抱着阙罗的腰,“我讨厌刚才的人,他看阿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坏东西。” “怎么会?”阙罗轻拍他的脊背安慰他。 刚才真方话里有话他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难道她的记忆真的有什么问题? 回到酒店,小孩意外的没有先做作业,而是趴在她怀里询问今天拍戏的经过。 没过多久,厉庭之也下班回来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和孩子,空荡荡的心瞬间就充实了起来。 他问:“今天拍戏怎么样?” 阙罗道:“很顺利一场过,这两天就没有我的戏份了。” 他解开扣子从善如流地坐到阙罗身旁,“明晚有一个宴会,方便的话就陪我去参加?” “宴会?”阙罗顿了顿。 小孩立马从阙罗怀里扒起来,举起小胳膊兴奋地叫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不行,”厉庭之立马摆出严父的姿态,拒绝他,“你要上学,晚上要早些睡觉。” 厉和曦心不甘情不愿地撇着嘴,“十点睡不行吗?” “不行。” 厉和曦跟父亲据理力争,父亲严正意词的拒绝。 忽然厉庭之转过脸再次问她:“明天陪我去?” 阙罗下意识地想要答应他,可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我先想想,”她斟酌了一下,没有遗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 阙罗一直很奇怪自己反复无常的内心,明明想要给他机会,可总在最后一秒想起厉和曦的母亲。 夜晚,厉和曦趁着阙罗睡着后从床上爬起来,跑进书房里。 此时,厉庭之还在处理一些公务。 看着推门而进的儿子,厉和曦厉声道:“怎么还没有睡觉?” 穿着睡衣的厉和曦嘟着嘴走到书桌前,说:“爸爸,下午妈妈来接我的时候遇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他跟妈妈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厉庭之大手一停最后平放在书桌上,“说了什么?” “他叫妈妈娘娘,他告诉妈妈她的记忆有问题,他不喜欢阿曦,还说下次找妈妈继续聊。” 厉庭之的表情变得冰冷阴暗,紧抿着薄唇,暗含着一丝怒火。 最后他嘶哑着嗓音,问:“他还说什么没有?” 厉和曦摇了摇头,“爸爸,妈妈不会再离开阿曦的对吗?阿曦好怕妈妈会离开。” 厉庭之伸手抱住儿子,面容阴暗地道:“不会,这次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妈妈离开。” 次日,厉庭之送孩子去上学,房间里又剩下阙罗一人。 她兀自地翻看着电视节目,越看越没意思。 如今她无法找到诸位好友的下落,她也很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铃在这时响起,阙罗回过神后起身开门。 真方是趁着厉庭之离开后才偷偷地寻到这里来。 开门见他东张西望,一副做贼似的模样,“娘娘,”真方悄声叫道。 今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长裤,原本面容就年轻俊美,又长得显瘦,穿整洁后整个和学生似的。 做为武神的他这个体魄确实不够看,很多武神都身姿矫健有些还特别魁梧。 “进来吧。“阙罗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开。 真方摇摇头,“要是娘娘有空,我们到隔壁的咖啡馆坐坐?” 他可不想在这里聊,要是厉庭之那家伙杀了个回马枪,他不直接撞枪口了吗! 阙罗抿了抿红唇,道:“好。“ 酒店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每个座位基本上都是一个小隔间,比较注重小隐私。 落座后,真方率先开口问道:“娘娘是何时醒来的?按理说您苏醒我们应该会有预示的才是。“ 阙罗没有喝过咖啡,又苦又甜,“应该也有八年时间。“ 真方诧异道:“如此长的时间,您在哪里生活?“ 他的话也让阙罗觉得奇怪,她说:“我自然是在西昆仑之地。“ ”怎么可能?“真方蒙了一脸,神色十分奇怪,“当然我们搜查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您。“ 阙罗蹙了蹙美目,“我八年前突然醒来,发现世间已经没有你们的气息,所以我便一直隐居在山里,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来的这里。” 说到这个,真方突然正色道:“您和厉庭之和好了吗?“ 她先是一愣,随后口气一厉,美眸微眯起,问:“神君是什么意思?“ 真方震惊地抽了口气,他昨日果然没判断失误,他家娘娘真的失忆了,而且所有记忆都存在,就只忘记了厉庭之。 看他的表情,阙罗越发觉得事有古怪,“我和厉庭之过去有过交集?” 真方收回那口气,然后再缓慢吐了出来,“确实是有,不过只是短暂的交集,娘娘不必介怀。“ 确实是短暂交集,对于他们的年纪而言,而且忘记也好,这样也不会再惹怒那位大人。 阙罗想要追问,可真方变的油滑多了,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游吾如今在何处?“阙罗换了个话题,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或许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好。 “尊主吗?“说起游吾,真方面色不太好,“也同娘娘一般不知所踪。“ 阙罗心下觉得不妙,”看来他的处境也不妙啊。“ 要是连游吾都衰弱的让她无法感知…… “如今的琼水已经变成了琼海市,是一个旅游城市。“ “这个我到是从新闻中晓得了。“ “我想如果尊主还在的,大概也还在琼水当中,同娘娘一般陷入了无尽睡眠。“ 真方叹了口气,手机忽然响起,铃声还特别可爱像个小女孩用的。 听着铃声,他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喂,诶诶诶,我这不是正在谈事情吗!” 阙罗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孩娇俏的嗓音。 “你还敢骗我。“ 真方一边告饶一边欲哭无泪,“我错了还不成,我真的只是跟一个朋友谈事,多年不见了。” “你什么朋友我没见过,你果然是在骗我!“ 真方递给阙罗一个歉意的眼神,“哎哟,这不是怕你跟我闹吗!” “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是吗,好,徐真方你给我等着。“说完,女孩愤怒地挂断电话。 真方哭丧着脸,重新坐回座位,“对不起啊娘娘,让您见笑了。“ 阙罗善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是神君的女朋友?” 真方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娘娘您别误会,她只是个小女娃,我都多大年纪了。“ “瞧你吓得,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去看看那孩子。”阙罗也准备回去了。 真方忙起身,“娘娘……”他欲言又止的道。 阙罗静静地望着他,黑眸似乎在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真方张了张嘴,最后道:“我送您。” 阙罗平静地与他挥手告别,然后关上门,转身快步地走向淋浴房,从眼睛上取下那对隐形眼镜。 黑色的瞳孔恢复成浩瀚星河般。 她语速极快地说着,“看来当年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丝偏差,凤戟你呢?“边说着边走出浴室。 头上的凤戟也忽闪忽闪地发着光,‘我也纳闷呢,娘娘,我记忆中也没有厉庭之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她道:“能在我的记忆上动手脚的人除了他怕是没别人了.” 忽然,凤戟压低嗓音,‘娘娘,小心有人。’ “我知道。“美眸闪过一道厉光,紧接着一抹鬼祟的黑影从阳台上一闪而过。 阙罗掐指一施,一道强大的灵力嗖的从指间掠过,并且掠出追击黑影,黑影急忙躲闪,躲避着想要窜入白云当中。 接着黑影一声惨叫飘散空中。 “灵力和上回袭击阿曦的是一伙人,看来已经盯上我了。“收手后,阙罗摊开白嫩的手掌,上面晕满黑色妖气。 不一会儿妖气挥散,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些杂碎,何必让娘娘亲自动手,让我来处理他们。“凤戟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狠意。 阙罗敛眸放下手臂,“你的力量还不稳定,要是像上回又炸了酒店,我们真要进局子里蹲几天了.” 说着,她走到阳台上,明亮的阳光不及她的瞳孔半分。 ‘娘娘,您想使用重溯时光之术?’凤戟猜测道。 “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阙罗没有隐瞒,目前只有靠这双眼睛她才能看见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娘娘三思啊,您目前神力尚未恢复,重溯时光之举是逆天之举,这样遭致反噬不说,更可能会引来天道啊!“ 天道吗? 凤戟激动地在她头上上蹿下跳的,‘娘娘啊!无尽地狱您难道忘了吗?“ 原本沉默着的阙罗,突然疑惑道:“我为什么会进无尽地狱?” 因为她这才意识到她的记忆断断续续,中间似乎缺少很重要的环节。 “这……咦?对啊,娘娘我们怎么进的无尽地狱啊!“凤戟茫然地喃道。 凤戟也只记得当年她们在无尽地狱受尽九天玄雷的轰打折磨。 阙罗叹口气不在多言,看来只有试一试了。 随后她尝试逆转时空,可是却发现她想看的那段时间被黑雾遮住,越想深入黑雾越是聚得猛烈。 甚至、还要反抗她的举动。 最后累得满头大汗,视线也开始模糊,她急急地喘着气坐在沙发上。 凤戟在耳边一直说着什么,声音也越来越远,最后她眼前一黑。 不知陷入昏迷了多久,阙罗意识开始聚拢,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似乎有什么正束缚着她。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印入眼帘是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厉先生?” 看到厉庭之表情严肃地坐在床畔,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是在上班吗…… 她想要起来,厉庭之按住她的肩黑眸微沉,说:“别动,神力散的太厉害,最近要多加休息。” 闻言,阙罗便躺好了,侧过脸问他:“厉先生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见她乖乖地没动了,厉庭之薄唇抿了抿,说:“我忘了份文件在家,所以就回来取。” 厉庭之的心情很不好,当他赶回来看到已经陷入昏厥的她时,暴怒地情绪差点失控。 她为什么就这么不乖…… “我们以前认识吗?”阙罗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厉庭之眼底一沉,闪过一道不知名情绪,性感的喉咙上下动了动,状似艰难地吐出三字:“不认识。” “是吗。”她看了他良久后,缓缓转过头看着天花。 厉庭之如脱重负一般,他说:“这几日你都不能下床,剧组那边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的戏排到最后面。” “好”阙罗答应道。 她也知道使用重塑时光消耗过大,一时半会她还真没有余力,电影可以先停停。 阙罗感觉出他话里的躲避,他不愿说自己也无法看透他。 仔细想来,从她到帝都的那天,他就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没有恶意。后来他正式出现也丝毫没有隐瞒他的意图。 厉庭之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道:“把手给我!” “嗯?”阙罗美眸微睁,便抬起了手。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双白皙的玉手上,忽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锦盒。 阙罗看着散发着幽幽神力的锦盒,熟悉的气息也让她知道里面装得何物。 厉庭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女人似乎僵硬了片刻,他沉默着,粗粝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常年戴着戒指的食指。 “这个扳指你很喜欢,对吧?”打开盒子之际,响起了厉庭之充满磁性魅惑的嗓音。 那就是她卖给当铺的戒指。 扳指上有些磨损,证明了它的主人不仅整日戴着,而且每天都会取下来在手里把玩。 为她细心地戴上,她的手在他掌心柔软的不可思议,手指纤细如葱,肤色更像那凝结的玉脂散发着微热,洁白无瑕。 他知道这双手有多美,美到他不停的不停的想用各种奢华至极的物品去装饰。 阙罗忍不住心底的颤意,想要收回手来。 厉庭之忽然低下头,冰冷的唇覆盖在她如玉似的肌肤上,突如其来的一吻,让阙罗瞬间花容失色,陡然想要甩开他的手。 他反手扣住手腕,明明很凉可是她的肌肤却像被炙热的火焰撩过。 厉庭之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瞳孔深深的印着此时深受惊吓的女人。 她的抗拒此刻看上去就像是蚍蜉撼树,半晌后,厉庭之才松手,道:“晚上我有一场宴会,所以回来的晚,你好好休息。”压抑住躁动的情绪他深呼吸起身,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乃至于眼神都深情极了。 房门关上后,她看不见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柔软无骨的手上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凉凉的却炙热极了。 他走后,阙罗怔怔地看着天花发呆,直到手指上传来一阵阵暖人心脾的灵力时她才缓缓僵硬着收回眼神。 抬起右手,翠绿的玛瑙石上方释放着光芒。 等到下午阙罗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依旧觉得很疲惫。 厉和曦这个小家伙一下学见着来接的人是舒管家,小嘴一路上都翘的老高了。 以前的厉和曦很少孩子气,心里不高兴顶多也就马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很少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 才过多久啊,他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 舒管家是又高兴又担心。 坐在车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舒管家,说:“姐姐怎么没有来接我下学,不是说这两天都没有戏拍吗?” 舒管家坐姿端正地回他:“阙小姐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一上午都卧床休息,刚刚才能下床走的走动。” 厉和曦听完表情忽然变得紧张不安,“姐姐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叫医生?” “看过了,先生是等小姐醒来才离开,先生说晚上不要太打扰小姐了,让她好生休息。” 厉和曦急忙点点头,“我知道了,”说着,他半俯着上身,朝着司机喊道:“叔叔,稍微快点。” “好的,少爷。” 舒管家见状笑了笑。 一回到酒店,厉和曦就小跑着奔向房间。推开门一看,阙罗此时正端着茶坐在阳台上。 阙罗此时正翻看着从酒店要来的华国地图。 厉和曦一脸担忧地跑到她身边,小手按在她额头好久,“姐姐没事吧?” 阙罗放下地图,对他笑了笑:“没事了,让阿曦担心了。” 厉和曦放下书包坐到她对面,小脸十分严肃,“姐姐真不听话,这都生病两次了。” “两次?”阙罗含着几分笑意几分疑惑,问。 厉和曦点着小脑袋,抱着小手臂,提醒她“姐姐睡着不醒那次。” 阙罗面露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的神力尚且微弱,这才出来两月就两次用尽,恢复的也慢得多。 得到了阙罗再三的保证,厉和曦这才缓和了小脸,随即又凑到阙罗的怀里,“姐姐,你在看什么?” “地图” 厉和曦一看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这个有什么好看的呀?” “你看这里,”阙罗将他抱坐在腿上,指着地面的一个区域,说:“这就是西昆仑之地。” “西昆仑,我知道哦,”小家伙扬起小脸,笑容灿烂,“大家都说山上有神仙。” “阿曦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