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芋凑过去弯下腰看了看,拿起桌面上的账本,“这些账都是您在记吗,咦……这两项好贵啊。”
叶巧兰看到她指尖指的那一项,愣了一愣,马上说:“这是高档牌子的,当然贵了。”
她看到温芋鬼精鬼精的样子,终于有点不放心了,驱赶道:“你懂什么,玩你的手机去,别瞎晃悠。”
她连忙把账本合上收起来,又假意在店里晃悠几圈,把几袋歪歪扭扭的面包袋子搁好。
温芋冷眼看着,抱着臂问:“姨妈每天的工作量这么小,每个月还能拿四千,给亲戚打工真好。”
她一来跟自己说话就夹枪带棒,叶巧兰自然不是什么善茬,火气顿时上来了,叉着腰就训斥道:“你一早上都是什么语气,没教养的东西,我身子骨不好,要不是看叶芙太忙,才不愿意来帮忙呢。”
“这把年纪,我在家舒舒服服躺着不好吗?要是真累出什么问题,可不是四千块就能解决的。”
这个吵架的当口,叶芙正好从市场回来了。
刚跨进店里,她就看到叶巧兰正叉着腰跟人吵得正凶。那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宝贝女儿温芋。
“哎哟!姐,芋芋,怎么了……你们吵什么,”叶芙把一袋黄桃搁在椅子上,转身安抚叶巧兰,“姐,你跟孩子闹什么呢,童言无忌。”
“是你家孩子上赶着跟我吵!”
叶巧兰翻了个白眼,“她一会说我偷懒,一会说我乱记账。你评评理,她一周来一次店里,能懂个什么?”
叶芙有心护着温芋,只当她对自家姨妈有敌意,就安慰叶巧兰:“你看你都说了她不懂,那还置什么气呢?”
说完,她朝温芋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去后面。
温芋站着不动,目光玩味,她盯着叶巧兰:“你和程老七怎么分钱的,五五分还是□□分?”
程老七就是市场东头做批发生意的,因为家里排行老七,大家就程老七程老七的喊他,顺口。
叶巧兰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煞白,她瞪着温芋,“什么分钱,我…我听不懂。”
温芋:“真不懂?”
叶芙听到程老七这个名字也十分意外,她每天进货,当然知道程老七是谁。
而且自家姐姐的反应如此古怪,难道……
她攥着叶巧兰的手腕,“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叶巧兰的笑容有点勉强,“咱们一道长这么大,什么事不都是我帮衬着你。”
温芋:……?
最后落井下石的是她,见死不救一分钱都不肯借给叶芙的也是她,这算哪门子帮衬、哪门子亲姐妹?
“那你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温芋早上直接把U盘里的录音拷贝进了手机,这会,她在叶巧兰和叶芙的注视里,点开录音,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对,你把价钱翻一翻卖给她就是了,多的钱咱们平分。”
——“我姐今天买了二十袋,我数了数,这次你得给我转两百七。”
没点暂停,外放的录音就这么又放了一遍。
叶巧兰的声音叶芙再熟悉不过,她第一句话就能辨认出来。
“姐?”叶芙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这就是你来店里帮忙的打算?你要是真的经济困难,找我借,我肯定会想办法借给你,但你用这种方式真让我寒心!”
“我……”
叶巧兰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下一秒,温芋又把另一个东西甩到叶巧兰的面前。
那上面记录着叶巧兰趁叶芙不在时随意改价,又仍在账本上记原价,从中抽取利润的所有证据。
叶芙抢过来看完,脸色渐渐阴沉,她睁大眼瞪着叶巧兰。
“姐,这些都是真的?”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毕竟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叶巧兰,“姐,我不想跟你吵,你回老家吧,以后别联系我了。”
意思就是要跟她彻底决裂了。
其实叶芙之前一直犹豫,因为叶巧兰帮了点小忙都能吹出花来,她一直觉得亏欠。但是自从她雇叶巧兰来店里,工资照发,却眼见姐姐上过心,倒是每次关键时刻就打感情牌。
“少了这工作,你姐夫的医药费从哪来?”
叶巧兰站在原地,不肯挪脚。
要点脸?
温芋真是被她的话大开眼界,她不想在这白费口舌,毕竟跟这个便宜姨妈没什么好说的。
证据都摆在这,叶芙肯定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叮。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十一点整,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陆修泊:我到门口了,你出来吧。】
临出门前,温芋把叶芙拉去了烘焙室,将四袋饼干给她,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叶芙惊讶道:“按这个方法来卖?”
“对,肯定会有人专程再来买一次的。”
“好好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叶芙其实心头还有很多疑惑,比如温芋那些证据是从哪来的,这些新点子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她就觉得温芋变了。
变得稳重听话了,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芙只能宽慰自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过多干涉。孩子开心健康就好了。
***
银灰色的宾利欧陆靠着路边缓缓停下,温芋顶着许多目光的洗礼,侧过身坐上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