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在苏蓉绣的院门前坐到天黑也不见有人回来,本来傍晚瞧见那九王爷伸手将人给带走的时候他就想冲出去拦着,可谁晓得那唐丰唐九公子跟有先知技能一般,只远远一眼斜瞪过来,愣是吓得小狗没敢再往外多动弹半步。
唐九公子是好人,唐九公子不会祸害三小姐的,可是那九王爷却不是个玩意儿,三小姐跟出门去怕不是要吃亏,人人都怕那尊活菩萨,唐九公子也怕,但是自己吃了人家三小姐那般多的恩惠,结果遭人瞪上一眼就给吓的屁都没敢放,实在太没有骨气。
心里头翻来覆去将自己骂了好几个来回,从听见主堂虚伪做作的笑声一阵一阵传出来,到现在为止实在是没办法再心安理得的坐着,且不说这趟出门去寻不寻得着人,可至少能找点儿事儿做着,那也总比蹲在这处无所事事要强。
打定主意,小狗便从地上拍着衣裳起身,拔腿没朝外跑两步,冲到阴暗处又差点儿冲撞到别的主子。
“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处乱跑乱撞?我家四姨娘可还怀着身孕呢,下贱胚子,火急火燎真是没有教养,你是哪房出来的下人?还不快快跪下赔罪?”
苏蓉绣房外有一道小竹林,林内也未点灯,走熟了的人认得这几步路,绕上个三四圈不成问题,茂密的竹叶挡了半边月光,那不熟的人往里一走便只好摸瞎。
今日本是陆苏二家的长子嫡女谈婚论嫁的喜事儿,四姨娘听说皇都城内有头有脸的陆家大公子要来,一早便是挺着肚子将自己衣柜里的衣裳全给折腾了个遍,好不容易定下一件,举着扇子还没走到主堂门口,便是被大当家给打发了回来。
“今日府上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出席不合适,早些回房休息,想吃什么喝什么找厨房给你做。”
毫不走心的托词,回身一甩袖子便是跟赶狗似得赶人走。
四姨娘心里憋着些气,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那么一句,‘于情于理这苏暻綉还得叫我一声四娘,自家儿子的婚事我如何不能出席?’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再给咽回去,旁的不说,这识时务、瞧眼色的能耐,四姨娘还是有的,否则哪能在苏蓉绣娘亲还没离世之前就能攀着主人家的大腿爬了这个床呢?
若今日的主人公换了苏蓉绣,四姨娘那是绝绝对对不会退让半分,可偏是这苏暻綉,她就不敢再往跟前凑。
且不说人家生母还在,就大当家心疼自己这嫡长子的劲儿,四姨娘就不敢造次。
天气热,心里压着火,撑着西瓜大的那么个肚皮想出来吹些风,找点儿凉快,谁晓得心没散到哪儿去倒是惹了个毛头毛脑的小子。
小狗撞着人也着急忙慌的随手乱挥再揪着对面儿站好,只是这手指头碰着人的衣襟,四姨娘只觉得遭人无礼便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那孩子脸上。
曾经也是下人出生,粗活累活干过不少,手劲儿自然是有的,再加上如今做了苏家侧房,身子骨养的娇气了些,手指甲长长一条,抽在小狗脸上时瞬间被划拉出了三两道血印子来。
四姨娘这头打了人,那头跟着伺候的丫鬟立即站出身来挡在身前,只指着小狗的鼻子就骂开来。
“问你话呢,你是哪房的下人?面相瞧着这般生,可别是小偷小摸从外头混进来偷东西的吧。”
挨打挨骂倒也不算什么事儿,可说他是贼这事儿,小狗跟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似得,抬头就跟着喊,“我是三小姐房里的下人,才不是什么小偷小摸从外头混进来偷东西的。”
“三小姐?”四姨娘身旁的丫鬟听见这名儿就跟着嗤笑一声,“我在苏府待了六七年,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三小姐房里还有下人?”
小狗沉着脸,“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三小姐没有。”
“是是是,三小姐现在多厉害啊,傍着个厉害男人,再努把力说不定房里还能再多添几个下人呢。”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三小姐爬了人家九王爷的床?人家把她当勾栏院里的下贱娼/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倒好,有娘生没娘教,有个男人招招手就巴巴追着人家屁股后头跑,房里养个下人也不成规矩,横冲直撞若是伤着了四姨娘,并着你和你家主子两条命怕是也赔不起。”
小狗气到咬牙,眼里跟能喷出火来一般,“撞着你家主子是我不对,可这又和三小姐有什么关系?你打我骂我我都认,麻烦给三小姐道歉。”
“哈?”小丫鬟像是听着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给她道歉?别说她现在不在这里,就算她在,那我也是照样骂。”
苏家三小姐性情绵软,从不惹事生非,家里的下人都能骑到她头上去,这话现在讲起来,可信度倒也是再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