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彼时,实弥已经回到了自家道场。他拉开大门,大马金刀地在桌前坐下,将烟岚解下来放在桌面上。
难得地,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烟岚,而是将视线投射到门外的院子内,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实弥这样问道。
烟岚回答:“刚刚的那位主公大人,他额头上的伤,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疾病所致。”
“嗯,然后呢?”
烟岚看了看实弥的表情,发现他表情沉凝,很是认真的模样,又思及他对所谓的“主公大人”的恭敬程度,便窥着他的表情,小心说道:“我看你的主公大人像是被诅咒了。”
顿了顿,见实弥意料之外地没有表现出难以忍受的愤怒,她有些诧异,便回忆着那些似乎是生来就沉淀在她记忆深处的知识,仔细地跟实弥说了一下:“一般来说诅咒分为两种,一种出于因果报应,称为天报,因为需要花费非常非常长的时间积累而成,所以非常少见,只存在于传说中。”
“另一种的话,”烟岚感受着体内一阵一阵涌上来的恶寒感,“……能力超群的大阴阳师,虽然能收妖降魔,但是有些也喜欢弄一些歪门邪道……”
她住了嘴没说下去,只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实弥的关注点却在前一个“非常少见”的天报上。
“很少见吗?”实弥问道,“那个什么因果报应的诅咒?”
烟岚回答道:“因为能引起天报的,肯定是非常深重的罪孽。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在一生内似乎是没办法犯下能让天地动容的罪孽的。倒是寿命较长的妖怪可能会背负天报……不过我是从来没见过啦。”
实弥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烟岚以为他对这件事浑不在意,打起精神大声提醒他:“我是说你的主公大人,看上去体弱多病的原因,应该是被诅咒了!”
她喋喋不休地操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阴阳师,只要找到他让他解咒应该就行了。”
实弥的食指屈起,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想了想,才对烟岚说道:“那如果是因果报应的诅咒呢?要怎么解?”
“……?”烟岚一顿,打量着实弥,将内心的种种想法压下不表,只回答道,“因果的诅咒的话,自然只能解掉因果才能解除吧。”
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跟实弥之间的对话怪怪的。现在,她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实弥不但知道耀哉身体不好是因为诅咒,而且知道这个诅咒的产生是因为因果报应。
回忆了一下那个诅咒的规模和阴森程度,烟岚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耀哉毕竟是个人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背负了这种诅咒呢?
难道是因为家族背负了什么罪孽?
烟岚看着实弥,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声。
不明确告诉自己的话,是因为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秘辛吗?
烟岚倒是理解这种人与人之间预留的空间,也就装傻不追究,适时地闭了嘴,不再打听关于耀哉的八卦。
倒是实弥忽然在别的方面来了兴趣,将手指伸过来按在桌面的刀鞘上,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诅咒这种东西?”
“呃,这个嘛……”烟岚平躺着,“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好像天生我就知道?”
“哈?你敷衍了事的态度太明显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啦。”烟岚有气无力地回复着,“反正我想不起来,也许我上辈子是个阴阳师吧?”
“啧,你就鬼扯吧,谁信啊。”
实弥也失去了交谈的欲望,他将烟岚留在桌上,自己进了房间。
还真被实弥猜对了,烟岚实际就是在鬼扯。
虽然她嘴上猜测自己上辈子是个阴阳师,但实际她就随口一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阴阳师。严格来说,女性的阴阳师的话应该叫做巫女吧?
她感觉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职业,就连掀起记忆中那些零星的碎片,回忆起阴阳师的雪白狩衣,内心都会涌现出淡淡的不喜。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向得过且过的烟岚,难得地对自己一片空白但偶尔会闪烁片段的记忆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