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哉还能看得到的那只眼睛迸发出奇特的光芒,他甚至单手撑着地面,有些急迫地向烟岚探过身来:“烟岚小姐果然是知道他的吗?!”
天音在旁边扶住了耀哉,就连实弥都略有动容,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
“……对,我知道目望有这个儿子。”烟岚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但是我跟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他也不太跟人交流,因为是贵族公子,又身体不好,下人总是很紧张他,人又跟纸一样好像一碰就碎了,所以我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的。”
之后月彦怎么样了呢?
烟岚蹙着眉回忆了半晌,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就是那个坐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子的稚嫩的侧脸。
“之后我就没有记忆了。”烟岚看着耀哉,试探地问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耀哉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他确认道:“在烟岚小姐的记忆里,月彦就一直是个小孩子吗?”
“……”他问得古怪,烟岚慎重地回忆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是的。”
耀哉闭了闭眼:“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还是活了下去,一直活到了快要二十岁……”
真是令人惊讶。
烟岚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个病弱的孩子,一直是隐隐抱着不显露的怜悯的。
也不枉费目望当时各处奔走为独子到处求医,生生为他劈出一道生存的道路。
但既然耀哉这么说,还提到了因果的诅咒,那么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吧。
“难道是目望为了让月彦活下来,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吗?”烟岚皱着眉问道,“与妖怪交易之类的……?他……”
她想说目望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一想到目望提到月彦的时候那种隐含着悲痛和慈爱的神色,又有点不确定了。
毕竟有些时候,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为了某些重要的人做到什么地步。
“不,跟目望先辈没有什么关系。是月彦自己。”耀哉平静地说道。
烟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耀哉在提起目望的时候,还是会加一个“先辈”的敬称。
而对于目望的儿子月彦,他却只是冷淡地提起那个名字。
“他活到了将近二十岁,但杀死了当时一直为他延续生命的医生,之后他就变成了鬼。”耀哉的语气有些生硬和停滞,但烟岚还是能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忽然攥紧的拳头,“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鬼。”
之后的故事烟岚已经从实弥那儿听说过了。
身为鬼王的月彦用血液创造出了许多鬼,成为了他的手下。
这些鬼、包括月彦自己,都以人类为食。
一直延续至今。
不过烟岚也得知了一些没有从实弥那边听说的细节。
比如月彦从死在他手中的医生身上得知,有一种名叫“青色彼岸花”的植物,是治疗身患绝症的月彦的必须药物。
成为鬼的月彦坚信青色彼岸花能让他彻底成为不老不死且不惧阳光的最强怪物。
因此他才会心血来潮创造无数手下,为的也是去寻觅这种神奇的植物。
只是一直持续了千年,似乎也没有任何结果罢了。
烟岚有些出神,她无法想象想目望这样温柔的人的后代,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情。
月彦,据说成为了鬼之后就给自己改名叫鬼舞辻无惨的那个人,提起他烟岚就只能想到他看向院子时那浮动着淡淡悲伤的侧影,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把他和那个创造出人类无数苦难的鬼王叠加在一起。
“那么目望呢?”在消化了半晌这诡异信息后,烟岚再次问道,“他怎么样了?”
耀哉回答道:“他在回家之后看到了已经变成了鬼的无惨,还有被无惨杀害掉的医生的残肢,他也死在了无惨的手下。”
烟岚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耀哉身上翻滚着的因果诅咒、产屋敷家族创立的鬼杀队,烟岚忽然顿悟了许多。
她还是求证道:“那么,因为产屋敷家族分支犯下罪孽,诅咒才降临在本家的你们身上吗?”
“是的。”耀哉说道,“产屋敷所有的分支都已经湮灭了,只剩本家了。”
见烟岚面露不忍,耀哉也只是平静地说道:“毕竟鬼舞辻无惨身上有着产屋敷家族的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烟岚小姐不必为此感到痛心。”
顿了顿,他目光沉静地说道:“不过,那个怪物,确实是产屋敷一族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