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得挺起腰来,我娘不低戚夫人一头,我也不低容贞一头,何必看她们脸色行事?”容安道:“再看看罢,熬过这一两个月,她们知晓我不好惹便停歇了。”
冯芷道:“吃苦我们都是不怕的,就是心疼您。”
容安笑:“人生路还长着,吃一吃苦又不是坏事,万不可因贪图安逸而摧眉折腰,腰弯下去可就难挺起来了。”
李嬷嬷在旁边听了感慨道:“太妃还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若是她听见你今日这番话,尽可以放心了。”
“我也是用了许久方明白这个理,生活是自个挣出出来的,不是靠谁施舍出来的。”容安转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快些收拾好,先去大哥那里瞧瞧,问问奶兄他们可安排好了未,再去给祖母请安。”
璩女冯芷齐齐应是,忙干活去了。
容安今日下午使出雷霆手段,正院那边派来的人皆完败,其余人马更不敢撄其锋芒。
上辈子支使不动的丫鬟这辈子勤奋许多,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容安的院子便收拾出来了,窗上蒙上了新绿窗纱,房间里摆了竹木屏风,连架子上的美人觚里也插了时令荷花。
容安整间院子望着清爽又秀气,一进院子里便暑气全消。
容安让底下粗使丫鬟送水来,好好沐浴一番,找出衣裳首饰来梳妆。
她还在孝期,衣着往素净打扮,头上的发髻里也没插什么钗环,只用了一个珍珠夹。
冯芷站在后面看容安,问:“姑娘,不然再簪朵珠花罢?这样也太素净了些。”
容安望着面前光滑黄铜镜子里面的人影,说道:“无妨,就这么着。我在这里也不是住一日两日,今日若盛装打扮,待哪日不打扮,怕旁边便有话要说了。”
两大丫鬟知晓她向来有主意,便不再多劝。
容安要先去容庄川处,她站起来,对黄嬷嬷与李嬷嬷说道:“今日舟车劳顿,你们应当也累了,我若回来得晚,你们先歇息,不必守门。”
黄嬷嬷道:“都在府里住着,能有多晚?姑娘你放心去你的,我们等一等不妨事。”
李嬷嬷也道:“人老了觉少,去床上躺着也躺得人腰骨疼,不如坐着说说话。”
容安点头,“也成。”
容安只带了冯芷与璩女出门。
璩女还道:“姑娘,要么多带个人罢,光是我们,怕找到地方都难。”
容安走在前方,“不必,我都记得。”
“姑娘就上午走了一遭,就都记得?”
容安道:“你们跟着走便知晓了。”
璩女与冯芷将信将疑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七拐八绕,绕得两人眼晕。
正当两人怀疑容安找不到路,想提议找人问问时,容安一昂首,示意道:“到了。”
“咦?”两人惊奇,再抬头看,果然就是她们上午走近过一回的院子,只不过她们上午从正面走近,现时却从侧面走。
容安道:“去敲门罢。”
璩女提起裙角,忙去了。
容庄川的院子不算新,白墙黛瓦,两扇乌黑小门,一丛芭蕉叶从院墙里探出头来,翠绿可爱。
里面人听到敲门声,忙应道:“来啦。”
院门并未锁上,只是虚虚掩着,容安并不进去,只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里面很快出来个青裳绿裙的白净女娘,这女娘有一双弯弯的笑眼。
一打开门,见是容安,女娘笑着行了个礼,“请大姑娘安。”
容安略一点头,问:“大哥可在?”
“在,就在书房念书,大姑娘先请进来,我着人去请公子来。”
“有劳。”
女娘引着容安进院内正厅坐下,一众丫鬟送了茶与茶果上来。
片刻后,容庄川大步走进来,问:“安儿来了?”
“是。”容安笑着站起来,道:“我来问问我奶兄他们。”
骆千眺与骆千沽皆为外男,又不是奴仆身份,进不来镇国公府。
容安原本就没想着接他们进来,给了两千两银子,叫他们在外头先租房住,瞧见合适的小院再置办一座。
之所以托给容庄川,不过是容安考虑两人年纪都还小,又人生地不熟,怕他们被人欺负。
容庄川同容安走了一路,知晓她待底下人很好,闻言并不觉奇怪,道:“我让我的小厮安置他们去了,现时还未回来,待回来我让他们跟你回禀一声。”
“他们方来,安置是要久些,倒是劳烦你小厮了。”容安笑道:“我来还想问问大哥要不要一同与我去祖母那头请安。”
“此时?”容庄川略有些诧异地望她一眼,应允道:“也成,安儿稍等,我先去梳洗一番。”
容安笑:“大哥慢慢来,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