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好被之前一场大战毁的七零八落的药馆,拜别了这些药修朋友,方铖就带着顔小芜坐着鸟车回昆仑去。 一路上顔小芜都昏昏沉沉地躺着,盖着柔软的兽皮毯子,枕着满是草木香气的药枕。 头一次在方铖手底下收到这么好的待遇,让她无端端竟生出几分不适应来。 她身上外伤加内伤情况不甚好,所以鸟车走的很慢,路途又很远,一路稳稳当当估计要将近七日才能到昆仑。 方铖每日定时都会掐着她的人中,给她灌下不知道什么炼成的药汁。 顔小芜只觉得每每喝完之后,气海内都会莫名多了一股暴躁的气流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觉得烧得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状况益发严重了起来。 她尝试着调动自己的真气去对抗这股桀骜不驯的气体,只觉得束手无策、屡战屡败。 然后就有一双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心,另一股真气缓缓自那修长的手指流入她的体内。她调动自己的真气跟在那第三股真气之后穿针引线般的去寻找那暴躁的真气,终于慢慢降服。 就是这么几日,反反复复,皆是如此。 这几日她都迷迷瞪瞪地半梦半醒,唯一的印象就是车内那香炉白烟袅袅婷婷迷雾一般遮着她的眼睛,其他事物倒都显得模糊了起来。 方铖倒是难得十分安静,顔小芜偶尔听闻方铖自言自语地絮叨两句,大约是说什么师父说过我们这里难得有个小师妹,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结果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之类的不知所云。 伊仲还会有这么一面么。一想起他那惯常漫不经心、万事都不十分走心的状态,纵然这几日晕晕乎乎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也还是觉得这一点想象起来有些困难。 等到第七日的上午顔小芜终于悠悠转醒,撑着枕边案几缓缓爬起来。 方铖连忙起身给她罩了一件外衣。 她只觉得气海内心蕴厚且暴躁不安,看来方铖是把内枚内丹真的给她了,不过如今她还远远没有完全‘消化’这内丹里的许多修为。 “这内丹滋味甚好,多谢师兄款待。” 其实修士杀人夺丹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就算有也大多都是背地里面来的,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发现,她还满惊讶方铖这种昆仑名门正宗养了百年的人竟然会真的做这种事情。 “那师妹下次还长得了记性么”方铖开始闭目养神,说的口气不咸不淡。 “你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个是一伙儿的了么?”她问道。 “摆着种局的修者不单单是他们二人,这世上还有很多更为可怕更为莫测的方式来诱你上当。大道长生,呼风唤雨,谁知道在此利诱之下人都会做出什么呢,修者的世界比起凡人的世界更为残酷许多。” 其实也许如果自己当初不是为所谓的可怜女子动人故事打动,稍微多想一点也许就不会有这么糟糕的结果。 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她的手渐渐攥紧。 “我太弱了。”她说道。 “而且蠢。” “……”不要这么直接啊方铖师兄。 “不过我临时走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再者也只觉得师妹或许还是应付得来。” “……”这么对比自己还真是又弱又蠢的。 “要时刻提高警惕,师妹,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人心远比鬼道更为可怕。” “诶,连师兄都不可以么?”顔小芜故作轻松,假装问的漫不经心。 方铖轻轻哂笑,“虽然师兄这么英俊不凡,偶尔也是会有自己的打算的。比如说等师妹这般姿色,要是长开了之后还长得不错,师兄就打算把你卖给山下的人牙子换酒钱呢。” 看来是到了昆仑,鸟车平稳地停滞与一侧云山雾罩的山崖边上。 这段对话便戛然而止了。 有红顶白鹤盘旋翩跹于车边飞舞,像是在确认什么。 顔小芜认得,这只鹤是伊仲养的。 他们下了鸟车,跟在仙鹤后面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走到一处山涧之下。 伊仲此时正捧着一株紫色的七瓣花仔细研究,发尾很随意的扎起,依旧是那副不休蝙蝠的散漫样子。 他应该是在等他们两个。 方程简短地交代了一番他们两个如何机智的化险为夷、除魔卫道,只把‘无名’城中一些情节略去不提。 伊仲垂下眼皮,眼神里略略有些担忧神色。 顔小芜才发现他眼角下方有浅浅的乌青,看似是休眠不太好的样子。 他以前也是这样么?。竟从没注意过。还是说他在担心他们呢。 伊仲微微点点头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交代了方铖一些之后要进行的日常任务还有管理方面的琐事便让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