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额头,药的后遗症有这么大?? 不对。 菱晚忽地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手臂上竖起了细小的汗毛,身体有些发颤,她紧紧拽着站在床边的菱洵,仰起头,祈求道,“哥,你别走。” 她近乎直觉般地感到死神迫近,他要带走菱洵,似乎在这一刻,什么都要失去。 她一遍一遍地想,菱洵灌晕她,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他自己即将犯病,所以要离开。 她还想到,菱洵一出这个门,她定然不会有机会再看他第二眼。 眩晕感越来越重,菱晚几乎支撑不住,可她执拗地瞪大眼睛看着菱洵。 菱洵眼带怜爱地看着她,慢慢俯下身搂住她,将额头与菱晚相贴,两人的温度一样的烫,谁也没有说话。 菱晚的热度越来越高,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菱洵轻声道,“对不起,你本来还有两个亲人,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父亲走了。 他也要走了。 菱洵轻轻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定定看了她一瞬,忽地嘴唇抿成锋利的一条线,绝然地走了出去。 在一片寂静中,识海中的月牙怜惜地看着昏睡过去的菱晚,轻声道,“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就要学着接受。” 就如老椿树说的那样,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没有人能一直陪着另一个,所以要学着去习惯。 …… 软绵绵的被子裹的很舒服,菱晚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又闭上,脑子里一片混沌,似乎整个身体都被困意捉住,她沉溺在似睡不睡的梦里,脑海里一片迷乱,一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变成一身血的菱正。 还有惠临站在大火里,冷冷地瞧着她,眼神让她觉得凉飕飕的,忽地有人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张脸,是菱洵。 菱晚猛地下清醒了,她坐起身来,搞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天色已经暗了。 她下了床,推开门去,外面起了微微的风,有些凉。 “月牙,我晕了多久了?”菱晚声音有些干哑。 “快两个小时了。” 月牙心道,还怎么喊都喊不醒。 菱晚心凉透了。 她立即披上衣服朝林深处跑去。 穿过层层枝丫和杂草,到了那条河流边上,就在菱洵经常待的地方,飞机已经消失了。 而此时,红房子上方发出微红的光,因为是黑夜,格外明显,菱晚一愣,“月…月牙,菱洵干什么去了?” 月牙默不作声。 菱晚心里有所猜测,她推开乱七八糟的树枝,懵懵地朝红房子走去,恰好林外有个老旧的自行车,菱晚立即骑上去。 …… 小别墅。 这里底下已经一个守卫都没有,而且相当狼藉。 躺了许多变异鼠类的身体,甚至还有几具人尸。 这里有大量车行的痕迹,蜿蜒朝海边的方向。 菱晚爬上了山腰,刚到开阔的地方,忽地被斜次里冲出来的东西咬了一口,菱晚一看,是比正常老鼠大了三倍的变异东西,黑乎乎的,眼睛却红的诡异。 它一扭头跑了,菱晚加紧朝小别墅冲去。 通红的火光来自燃烧起的飞机。 这里横躺的人尸和鼠尸更多,大量尸体上有中枪的痕迹。 菱晚没在这儿发现菱洵,她跑进了屋子,刚进门腿便软了下去。 墙边有个闭着眼安静地似睡过去的男孩子,菱晚膝盖着地,抖着手摸上男孩的脸颊。 手底下冰凉一片。 菱晚低下头,缓缓埋进男孩的颈窝里,微微颤抖。 月牙知道,她在哭。 它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了眼外边安静的菱洵。 他身上不同的地方都有着伤口,像是动物咬伤的。 月牙集中神识探查菱洵的全身,忽地瞪大了眼睛。 菱洵不是发病死的…… 是体内被注入了什么东西,血管经受不住,大量爆裂死的。 被什么东西注入…… 月牙又看了眼菱洵的伤口,又想到外面大量的老鼠尸体,忽地瞳孔一缩。 “菱晚,菱晚,这些变异鼠不对劲!” 月牙发急,“你听我说,它们有毒,这里一定出了大事,有可能导致整个岛上的人覆灭!” 有毒? 菱晚猛地查看菱洵身上有些发紫的细小伤口,又想起自己被咬了一口,“怎么我还没有事?” “可能你……”月牙刚想说她这个民国身体也是蜃空后代,忽地想起菱洵也是。 瞬间月牙想到之前菱晚身体里血液的大量涌动和焕生,急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异样?比如,力量增强?” 菱晚想起了这茬。 月牙分析道,“可能是菱洵之前给你喝的那瓶东西起的作用。” 那可能是把菱晚体内容度增大的东西,能让菱晚容下任何巨大的能量,所以变异鼠的吭咬不能致死,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其他情况。 菱晚想到的是s国之前盘问他们的问题,正是向他们追寻一瓶药的线索。 她看了菱洵一眼,然后起身跑遍了整座别墅。 果然一个活人也没有。 这里乱成一片,多是变异鼠的尸体,仅有几个人尸,看得出s国的人早已提前撤离。 菱晚想到了岛上那些心善的居民,顿时又向外跑去,到了门口,她将外衣盖到了菱洵身上,红着眼眶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轻声道,“等着我回来。” 让你安眠。 …… 红房子的灾难,自下午开始。 S国驻地上将南藤擅自改了药物研究的实验药量。 结果出了大岔子。 南藤不耐烦用药物一点点增减的方式,来实验一遍又一遍,探寻人体对永久增强体能的药物接受度。 之前无论药量多少,实验者总是死的死,疯的疯,全无用处。 倒是有说已经有专员研究出中和剂,可是一出来就被弄丢了,专员也被杀了。 他们研究不出来同样的中和剂,只能一点点试探。 结果南藤下了死命令,用最大的药量,不要再小心翼翼。 他什么也不懂,但枪杆子架在专员脖子上,专员不敢不从。 于是研究出了一瓶超强力量的药物。 南藤先让实验者喝,结果实验者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南藤想通过二次传播的方式,就是先让老鼠实验,在让老鼠咬实验者,以此看实验者反应。 然而,老鼠没有死,结果成了三倍体型,双眼血红的变异鼠。 更可怕的是,见活物就咬,咬人人则死,咬同类,则…… 则同类瞬间变成和它一样的变异鼠。 慢慢地…… 一只,两只,整座山的老鼠都疯了,完全失控。 南藤到底是军人,立即下令全体人员悄悄撤退。 于是大半部分还未死的s国士兵及专员坐上了军船离开了甘南。 至此,甘南虽脱离了被包围的状态,却成了危机四伏的孤岛。 …… 群山一片黑暗,只是林间有路灯的微光,山顶漂浮着诡异的红光,上头是两三颗星星。 狂风发了怒,树叶瑟瑟地发抖,不管是树上,还是地上,都发出麻乱的沙沙声。 也许地上不是树叶的声响,菱晚心道。 她心上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焦灼着加快了脚步。 缕缕血迹从她小腿上滴落,蜿蜒进草堆里。 即使不细看,也能发现她腿上大片密密麻麻被啃咬的痕迹。 雷声响了。 从远处隆隆地响过来。 菱晚跑到明净的圆湖时,好大的雨点滴落下来。 雨越来越大,打的人有点疼。 菱晚的身体已经凉透了,月牙很是担心,可她一句话都不讲。 菱晚跑到今天给她吃的婶子家对面时, 一棵小树被劈到在地上。 那陡然倒下的姿态和发出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人身上,让人极为不舒服。 婶子家里有微光。 菱晚定了定神,奔到大门口,抖着手敲了敲门。 林子里变异鼠的声音仍在作乱,肆无忌惮。 没有人应,菱晚猛地一推,门开了。 在门后阴暗的地方有个人影,夹在后墙和椅子中间。 菱晚松了口气,“婶子。” 她拉开椅子,那人却倒了下去。 菱晚怔住。 忽地跑进她家院子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 菱晚抿紧唇,别过脸。 在菱洵那没落的眼泪,反而在这里大颗掉下来。 雨水不断落下,菱晚身体发冷又发热,头也有些晕。 她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到婶子面前,帮她闭上眼睛,然后跪下磕了个头以祭长辈,绝然地走了出去。 菱晚走过了镇子的一家又一家,死的人很多,但也有很多人不见踪影。 月牙突然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洞?” 菱晚努力保持清醒,她想了想,“我记得,我那天在后山那看见了一个卡在山里的石门,我回来问了九老太爷,他说,这里底下有个上古王侯的墓葬地,这里人把那当做神灵墓,除了逢年过节去祭拜一下,平时从不打扰。” 菱晚边说着,边冒着大雨朝后山跑去。 她老提不起力气,便摔了好几跤。 月牙心疼地眼泪花花。 “没事的,不要紧。”菱晚哑着嗓子道。 雨水落到她的头上,脸上,她抿紧了唇,抹去泪水和雨水,穿过杂草和枣树丛,离石门越来越近。 石门仍是关着的。菱晚搬起石头砸开了一点,然后拼力推着。 菱晚钻了进去,里面一片寂静,不,不是寂静,只是没有人的声音,但是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菱晚浑身一抖。 “月牙……”她颤着声音喊着,坚强了一路,此时方有些无助。 月牙隐隐猜到里面的情况,此时也红了眼眶,心疼道,“菱晚,我们不找了,离开好不好?” 菱晚摇了摇头。 她缓缓穿过长长的地洞,在岔路口停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朝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变异鼠咬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响,身边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菱晚浑身冷的厉害,她走到最开阔的石室。 这里七横八竖躺了十几具尸体,每个人身边都围了几只变异鼠,每具身体都惨不忍睹。 菱晚浑身颤地厉害,她慢慢蹲了下去,头深深埋进腿里。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忽然就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无措极了。 而此时,有着血红眼睛的老鼠正死死盯着菱晚,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