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康敲了敲桌子,危险地笑了笑,“您在看什么?” 洪七湘重重哼了一声,臭小子,随便带都能带个仇人回家。 等吃完饭,洪七湘瞪了儿子一眼,“你给 我过来!” 洪渊康挑眉,安抚地拍了拍菱晚,然后慢吞吞地跟着他朝书房走去。 洪七湘坐在方正的书桌旁,背挺的笔直,而洪渊康跟没骨头似的倚在门上,促狭道,“怎么,不会是来偷偷讲我未来媳妇坏话的吧?” 洪七湘闻言脸色一沉,“立正站好!” “是!”洪渊康相当配合。 洪七湘沉默一瞬道,“你和她分手吧。” “怎么?不和您意?”洪渊康笑,眼里是毫无掩饰地不以为意,“可我就看上她了。” 洪七湘气不顺,看着儿子的笑容格外碍眼,“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小语?” 好啊,又扯上薛文语了,洪渊康点点头,“那您抽个空将薛伯父请来,两家婚姻解除吧,正好我有喜欢的人了,薛文语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洪七湘怒急,一拍桌子,“你就非要和老子作对是不是?!” 洪渊康认真,“您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您没有任何能插手的立场。” 他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洪七湘越想越气,猛地踹倒一张凳子,他错估了那个女孩对他儿子的影响力。 …… 在回小洋楼的路上,菱晚和洪渊康一前一后,等到了门口,他忽地拽住她的袖子,菱晚疑问,洪渊康道,“我父亲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也不要听。” “怎么了?” 他知道真相吗? 菱晚看着洪渊康。 “没什么。” “哦…” 她有些失望。 菱晚回到了房间,便将顾年留给她的帖子拿了出来,犹豫了下,还是播出了电话。 “喂?”对方的声音还有些暗哑,估计才刚睡醒。 菱晚诧异,“你还在睡觉么…” 听见熟悉地声音,顾年手背搭在额上,懒懒地勾了勾唇,“嗯。” 他昨晚忙工作太晚。 “我吵醒你了?” 顾年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已经很大了,他微支起腿倚在墙上,“没,就算你不给我打,我也要给你打。” “你也有事和我说吗?” “嗯,梦见你哭的惨兮兮的,一醒过来,就想赶紧给你支招,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菱晚笑了,“我没有哭呀,我只是遇到了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嗯。” 他想起了昨天查到的菱家和一些真相。 “假如你的敌人已经开始关注你,你怎样做下一步方能引起他的主动出击。” 她迫不及待地想从洪七湘的反应中看清更多的真相。 顾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修长的手指有 节奏地在微弯的腿上敲了敲,他垂眸道,“你傍晚出来吧,我告诉你怎么做。” “出去做什么?”菱晚一愣。 “带你去游侑河。” 他悠悠道。 菱晚想了一瞬,“好,你来接我吗?” “我派人去接你,到时你就说是林子找你出去玩。” 顾年想的相当周到。 菱晚想了想洪渊康对顾年的防备,摸了摸鼻子,低低应了声。 菱晚两手撑着床坐了会,忽地起身从柜子里拿衣服。 她挑了套合身的旗袍,淡粉的颜色,袖口处是白色的花边。 傍晚出来时,又披了件白色的大衣,到底还是低估了侑河的凉风,夕阳落下的时候,渐渐冷了起来。 菱晚裹紧了大衣,看向前方,顾年没去船上,只是在河岸广场边的大石头上坐着,身后有一棵枝干很歪的老树,他一身蓝色长袍,背挺的笔直,手里拿着书,远远看去,分明是个淡漠的贵公子。 顾年不经意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菱晚红色珠子耳环,映衬着小巧白皙的耳朵,头发拢在身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顾年移开了视线,收起书便朝她走来。 菱晚瞧他的手,“什么书?” 顾年拿起来给她看看,“从船上拿的。” 菱晚一见,“唐诗选集?” 她又看了四周一眼,顿时了然,“倒是应景,诗与酒,水与人。” 随即笑眯眯地朝河中瞧,“这里的船真好看。” 倒是做足了赏景的姿态。 顾年也打量了一眼,侑河的船比较精致,近处的船,船舱阔大,窗格雕镂颇细,甲板边上是淡蓝色栏杆,旁边放置着两三张藤椅。 “走吧。”顾年带着她走向远处漂亮的大船,两个船夫备好桨,便坐在一边聊天,菱晚扭头看他,“你怎么不去船上等我?” “怕你找不着。” 船有些波动,顾年先过去,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菱晚,菱晚见他伸出手臂,便拽住他的手腕迈了一大步,便稳稳地上了甲板,顾年自然地将她颇为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然后转为牵住她的衣袖,带着她进了船舱。 “怎么样?”见她打量周围。 顾年问了句,这是他依着小姑娘的品味选的。 “很好啊。”菱晚道 船舱的玻璃是多色的,嵌在窗格中,一旁收拢着假的草帘,两边悬挂着月下海棠图,海棠微乱,小曳于轻风中,这里还有一个亮色,便是巧妙放置了的各种盆栽。 菱晚舒服地窝在小沙发上,探头去看顾年。 他在写字,字如其人,清贵隽永,带了丝锋利。 “剁椒鱼…酱麻虾仁…蟹肉饺子……五香牛肉…”菱晚默默念了念,忍不住道,“你在点菜?” 顾年眼尾一挑,在彩灯的照耀下,愈显清魅。 美颜在前,菱晚向后仰了仰,隔着距离 看他写字。 “嗯,你既出来,怎能不请你吃大餐?” 顾年闲闲道。 菱晚弯了弯杏眼,“你太上道啦。” 顾年把记好的交给甲板上的来人,并告诉船夫现在且不用划,可以去岸上歇歇。 船上只剩下她俩,等菜的时间最捉急,菱晚不愿看书打发时间,便四处瞧了瞧,在角桌的一旁发现了一副牌。 顾年正在看书,面上没什么表情。 菱晚伸出手轻压下他的书,顾年抬头瞧她,菱晚兴致盎然,“打牌么?” “不打。”顾年果断摇头,继续装矜持地看书,这一看才发现,书拿倒了。 顾年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书,菱晚还没走,“就陪我玩几局。” 她在百乐门时,自从她从小姐姐们那里 摸出了玩牌的门道后,偶尔会心里痒痒。 抵不住那双杏眼的期盼,顾年只好坐到桌前,菱晚把牌交给他,“你洗牌。” 然后自己去拿壶涮了俩杯子,回来道,“我们以茶代酒,输的人喝一杯。” 顾年应了声,他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洗牌时有种精致的痞气。 一发完牌,菱晚便迅速地算着几步出完,顾年问了句谁先出,菱晚便让他先。 顾年从善如流地扔下了四张,微唇轻 起,“炸。” 菱晚摸牌的手一顿,抬眼茫然的看向他。 ??? 炸? 四个朝上的相同的牌扔出来是炸,可以炸掉一切,可他这一开头就用是怎么想的? “要不要?” 菱晚迅速摇头。 顾年又淡定地扔出四张,都没问她要不要,又扔出六个对子,抬头示意她出。 菱晚微张小口,又闭上,最后摇了摇头。 顾年扔出了手中最后一张。 菱晚,“……。” 这一局就这样结束了。她一张也没出好吗? 她撇嘴把牌一扔,“冷酷,残忍,无情。” 好歹让她出一张啊。 顾年给她倒了茶,作为惩罚推到她面前,淡淡道,“我只是手气好了点,下局你就能赢了。” 他一说菱晚就信了,重振旗鼓打算再来一局,这次菱晚发牌,全部发完的时候,顾年整完全部牌时,手一顿,眉头皱起。 跟聪明的小姑娘打牌时,牌太好,求问怎样能不露痕迹的放水? 在线等,挺急的。 “你先出。”顾年道。 菱晚出了相连的三个对子。 顾年扔出了六张k,又道,“炸。” 菱晚抬眼看他。 顾年摸了摸鼻子,颇为无奈地扔下了剩下的牌。 菱晚一看,“……。” 正好是五对相连的三张。 “你今天出门前做什么了?”菱晚忍不住道。 顾年身体往后靠靠,找了个舒适的坐姿,朝她一笑,露出白滢滢的牙齿,“嗯……可能是拜雨神的时候被赌神听见了,所以没下雨,手气倒是好。” 本来他想看江南烟雨的。 菱晚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