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虽然因为父亲杨忠的功勋,在朝中得到了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职位,但这些不过只是散官、勋官,并没有实际权力。 杨忠有意磨炼儿子,便让他到自己的营帐中效力。这样不仅能让儿子增长阅历,还能助他在军中立威,简直是一举两得。 本来这是件好事,可吕苦桃左右不肯答应。长子自幼不在她身边长大,好不容易回到府里,又去太学念了两年书,这学业既成竟然还得出走,她作为母亲哪里能舍得? 这时,杨忠想起了挚友独孤信,恰好独孤信对杨坚甚是看重,并有意将小女嫁给他。杨忠干脆将儿子托付给他,让他去独孤信的营中历练,也好趁机在未来外父面前表现一番。 于是,杨坚与独孤善分到了一处,二人同隶属于开府将军宇文虬的麾下。 经过一段时日的训练,宇文虬特意给他们派了重任,就是看护军营的粮草。 正值农忙五月,小麦收割的季节。 西魏首创府兵制度,号称“兵农合一”,农闲时练兵,农忙时务农。杨坚他们的职责便是监督众人收割麦穗,将这一季的粮草筹备好,并押往指定的地点囤储。 夜晚,忙碌了一整日的杨坚与独孤善,并排坐在营帐前,惬意的吃着酒肉。 独孤善好奇问道:“贤弟,自那日口头允下婚事,你怎地也不上门提亲了?” 杨坚尴尬回答:“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家君如今在外镇守,不能及时赶来,家母正筹备此事。若与令妹八字相合,自当备厚礼来聘。” 独孤善长长舒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要悔婚呢。你须尽快将她娶进门,省得她在府里总与我争东西。” 杨坚无奈笑了笑:“这……” 独孤善压低嗓门,神秘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此番悄悄将“风影”带了来,这里可是军营重地,她一女夫铁定进不来。” 对于两兄妹的相处模式,杨坚竟有些羡慕了。 他自幼长在尼寺,与诸弟不甚亲近,等十二年后返回府里,二弟杨整怨恨他夺走世子之位,时常对他侧目而视。尽管这世子之位,原本就该是他杨坚的,可是近十年被当做“长子”培养的杨整,哪里肯咽得下这口气?杨坚理解弟弟的感受,因此并不与他计较,这样的一味纵容,反倒使杨整更变本加厉。 值完夜,杨坚回到营帐,脱下身上的铠甲,只着贴身衣物躺在榻上休息。 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着火了。” 杨坚立即穿上盔甲,挥舞长刀冲出了营帐。 这营帐本就驻扎在农田里,他抬眸张望过去,果见四周火势蔓延,大有将麦田烧掉的架势。 杨坚发现东方火势尤重,疑心是敌国派人来烧粮草,他忙点了几名士兵,跨上马前去追赶。 可追着追着,却发现追的方位不对,火势蔓延方向竟变了。 他忙向那个方位追赶,可当他即将到达时,火势方位又变了。 就在这时,杨坚隐约听到麦丛传来吹口哨的声音,他感到情况十分诡异,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军队停止追赶。 杨坚跳下马鞍,取下鞍上的佩剑,紧紧握在手里,朝火源的方向挪步。 这时独孤善策马跟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捉到了没?” 杨坚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我怀疑这其中有诈,待我先去探个究竟。” 独孤善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拨开麦丛,信步走了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火苗,反而找到了一柄铜镜。 杨坚拾起地上的铜镜,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当下明白了其中的伎俩。 独孤善往里走了走,又找到了几面相同的铜镜,他拿着镜子吃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坚来不及详细解释,立即驾马赶回营帐,才发现这里早已乱作一团。 他迅速整顿队伍、安定军心,在他的英明指挥下,众人很快找到了那几处肇事小火苗,并缴获了大量铜镜。 杨坚命令军士清算损失,却发现军营里除了遗失了匹战马,倒也没丢什么贵重东西。 独孤善听说“风影”被盗走,当下气得捶足顿胸,可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不是敌国所为。 他立即联想到是怎么回事了,气得大叫:“这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 杨坚握着那柄铜镜,笑吟吟道:“奇女子也!” 二人玩忽职守,被宇文虬各责打了二十军杖,并停职半年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