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并没有着急赶回府,而是抱着伽罗来到离府不远处一座荒废的园子。 “这里是哪里?” 伽罗打量着满园的杂草横生,好奇主人为何舍弃这么大的宅子。 “几年前,这家主人突然在家中自尽,邻里说这里经常闹鬼,所以园子便荒废了。” 伽罗吓得躲到杨坚身后:“真的有鬼?” 杨坚在地上拾了些干柴火,搭成了架子,并点上了篝火。 “把外衣给我!” 伽罗迟疑了一下,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杨坚将二人的衣物都丢到了火堆里。 伽罗怔怔不安问道:“今……今夜算是过去了吗?” 杨坚将两块大石头搬到火堆前,又找了些干草铺在上面:“那二人已被我杀害,伪造成因财物分赃不均,打架斗殴至死的假象。就算他日真追究下来,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半点干系。” 伽罗坐到他旁边,神色不安道:“可是除了他们,还有别人看见了,我怕……” 杨坚握住她的玉手,安慰说:“只要姐姐、姐夫,还有送你进卫国公府的人不说,应当不碍事。” 伽罗红着脸缩回手:“不是,我指的别人是贺兰大人,他发现有人混进了卫国公府,而且还有意放我走,但不知他是何居心?”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坚低头瞅着手心,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约摸感觉她的手好柔软。 伽罗忸怩的转过脸去:“咱们何时回去?” 杨坚用木棍挑了挑衣裳,让它燃烧更充分:“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夜定有人在陈留公府盯着,你和三姐同时出现在小巷绝不是偶然。” 伽罗点了点头:“是有人给我送了封信,我不得不铤而走险将探视提前了。不过依今夜的状况来看,三姐显然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杨坚皱紧眉头:“我有一事不明,照此看来他应当给你们姐妹都送了信,为何只有你二人去了?” 伽罗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众姐姐大都陪夫婿去了外地,留在京城的只有三姐、六姐和我。六姐生性胆小怕事,唯恐避之不及;三姐为人谨小慎微,所以……” 杨坚接过她的话岔:“所以她先前并不相信,直到夜里姐夫没有回府,方才起了疑心。” 杨坚见她只盯住火光愣神,想起方才在卫国公府发生的事,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怜爱之意。 一股冷风吹过,伽罗不由抱紧了小身子。 杨坚后知后觉问:“冷?” 伽罗点了点头。 杨坚刚要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低头一瞧才意识到自己早将染血的外衣给烧了,他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伽罗将他的右手臂拨开,螓首侧趴到他的膝上:“我困了,想睡会儿。” “好!” 杨坚举着手臂,不知放在哪里合适?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极不舒服。 “抱我!” 伽罗拉过他的衣袖,指引他搂住了自己的细腰。 杨坚停留了片刻,还是搂紧了她。 二人相拥取暖,夜里倒也不冷。 天才蒙蒙亮,杨坚便叫醒伽罗,并将随身携带的匕首交给了她。 伽罗接过匕首,疑惑的看着他。 杨坚看了看陈留公府的方向:“我先过去瞧瞧,片刻即回。” 伽罗眼神黯淡下来:“你……你不会丢下我吧?” 这一夜,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权势地位荡然无存,父亲政斗上的失败,叫她在婆家也变得尴尬起来。二人毕竟才成婚不久,没有了娘家的羽翼与庇护,他若是待她不好,她亦无可奈何。 杨坚心疼的捧起她的俏脸,在粉腮上头轻轻一吻:“不准胡思乱想,等我!” 伽罗用力点着头,此刻唯有信他了。 杨坚又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去。 伽罗目送他远去,这才拾起木棍,挑拨燃尽的火堆,想着以后在陈留公府该如何自处。 没过多久,杨坚提着纸包回来了:“我方才路过集市,买了几个包子。” 伽罗推手抗拒:“我没有胃口。” 杨坚拉下脸,故作生气道:“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伽罗知他累了一夜,此刻肯定又饿又困,不忍让他挨饿,才勉强吃了一个。 杨坚见她吃了些,亦不相逼。 二人匆匆吃过早饭,杨坚抱着伽罗往陈留公府走。 来到离墙根不远处,杨坚将她放到地上,柔声询问:“这里离书房最近,咱们从这里翻进去,可好?” 伽罗点了点头,双手抱紧他的熊腰,杨坚则张开臂膀将她夹在腋下,像雄鹰一样起步展翅越过高墙。 “啊……” 二人刚落到内院,伽罗痛的捂住了嘴巴。 杨坚害怕被早起的婢女发现,慌忙抱起她来到鲜有人至的书房。 累了一夜,杨坚已是筋疲力尽,本想将她轻放到床榻上,怎奈手心一滑,不小心将她丢在了上面。 “你就不能温柔些?”伽罗气得咬着贝齿。 “抱歉,手上打滑了。” 杨坚从箱子里找出药酒,打开瓶盖,坐到榻沿。 伽罗含羞将脸凑了过去,杨坚温柔地捧起她的俏脸,小心翼翼为她擦上伤药。 “好了。” 杨坚情不自禁亲了亲她的香额,以示奖励。 “你……” 伽罗湛亮的美眸轻眨了几下,不理解他为何总是偷亲她。 “把脚伸过来!”杨坚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伽罗踌躇片刻,还是红着脸将玉足伸了过去。 杨坚抓过她的小脚,轻轻放到膝上,颤抖着脱掉鞋子、罗袜,又将她的裤管撸到膝盖。 但见她的小腿笔直修长、毫无瑕疵,美得见不到半个毛孔,腿肚纤细毫无一丝赘肉。 盯住那白嫩的冰肌玉骨,杨坚不由愣住了。 “我伤的是脚腕,不是膝盖。”伽罗含羞抗议。 杨坚的目光这才落到她的足上,方注意到她脚腕浮肿发红,已肿大了一圈。 “忍着。” 突觉脚腕无比清凉,她下意识的缩了缩玉足。 “原来你怕疼。”杨坚按住她的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谁怕疼?我才不怕呢,啊……你……”瞬间的疼痛感袭来,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却又不想让他看笑话,只好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杨坚早已看透她的想法,却也不点破,只是捧起她的玉足轻轻揉捏着:“我幼时跟随师父学过人体经络,略通些按捏之法,再配上师父调制的伤药,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便能正常走路了。” “哦。”伽罗缩起小脚,发现经他这番按捏,玉足竟出奇的舒服。 揉捏完,杨坚轻轻为她放下裤管,嘱咐道:“这几日不准乱动。” 伽罗不自然的转过脸去,低声细语:“谢谢你!” 杨坚装好药箱,冷哼:“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杨坚大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丫鬟阿舍颤声回答:“世子,夫……夫人不见了。” 杨坚回头看了眼伽罗,盯着她脸上的伤,突然想了个好主意。 他故意将衣服扯成不规整的模样,随后打开了房门。 阿舍听到门开了,慌忙低头禀告:“奴婢今晨起来,准备给夫人梳妆,发现……” 杨坚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说:“夫人没有失踪。” 阿舍疑惑的抬头,方才注意到杨坚衣衫不整倚着门框,神色中充满着倦意。 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兀地呆住了。 杨坚好心提醒道:“夫人昨夜宿在书房。” 阿舍惊得张大嘴巴:“啊?” 杨坚瞪大虎眼,厉声呵斥说:“啊什么?还不快滚!” 阿舍见他发脾气,吓得慌忙行礼,转身离去了。 杨坚关上房门,再度来到里屋。 伽罗怯生生抓着衣角,娇羞道:“你……你怎么能骗人呢?” 杨坚定睛看着她:“你脸上有伤,若此刻露面,定会惹人怀疑。事已至此,你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伽罗低垂着螓首,摇了摇头。 杨坚走到榻前,轻轻扶她躺下,并为她盖好被子。 “一夜未眠,想必你也累坏了,歇着吧。” 伽罗望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那抹坚定而又温柔的神情,着实让她心安了不少。 杨坚见她禁闭双眸似是熟睡,这才来到外间的矮榻上,身子依靠几案托着额头小憩。 伽罗悄悄睁开眼,瞧了眼男人熟睡的样子,又呆呆盯着床幔,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