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如流萤在眼前飞过,陈冰觉得夜色没有那么浓重了。 叶倾颜从视线里消失,陈冰只听见刘金胖在喊:“楚天,你特妈给爷下来,看爷不弄死你。” 枪声再响,刘金胖举`枪便打,头顶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严亚夫立在中央,抱着把砍`刀,刀口却不知朝向哪一边。 陈冰有点同情他,觉得他像被人转晕了的路标,失去了方向。 其实她也有点晕,趴在肖毅背后,随他飞转腾挪,她能感受他的脉搏是多么有力,他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能量,让她忍不住贴近。 贴近那力量的源泉。 陈冰的头不知不觉间与肖毅重合在一起,手`枪失了准心,楚天在直升机里咬了咬牙。 不是不能杀她,但她知道HD1号的秘密。 楚天要这个秘密,他已经等了太久。 直升机骤然上旋,轰鸣声渐远。怪物的嘶吼排山倒海,墙外,变异犬正堆叠猛冲,翻墙而来。 李家别墅失守了,有人将伤员扔了出去,周围响起绵延不绝的惨嚎。 更多的变异犬扑进来,所有人被迫拿起了武器,严亚夫冲在最前面,刘金胖已丢了枪,背着老爸用斧头奋力搏杀。 肖毅提唐刀横扫,身边寒光缠绕,变异犬的尸骸迅速在他脚底铺开一条路,他纵进了客厅。 匆忙将陈冰从身后解下,“记住,不要出去。” “给我唐刀,我还能行。”陈冰扶住座椅,忍住双腿的抖动。 肖毅回头,黑暗里只见他幽深的眸色点点光华,他俯头,鼻息喷上她的嘴,“帮我个忙,嗯?我不能分心,让我为你要一个未来。” 灼热紊乱的呼吸蓦然抽`离,陈冰只见眼前黑影晃动,肖毅已出现在门外。 她朝虚空了抓了抓,妄图抓住那一点余温。 出门时,院子里死伤了一片,肖毅运劲而起,身体腾空跃至最前方。手起刀落,刀光所过之处变异犬像纸片一样被削了个干净。 “胖子,先把你爸送进屋里去。”肖毅喊,又对严亚夫说,“跟我到后院。” “得嘞。”刘金胖应了一声,鼓了口气,劈出口的斧头猛然将扑到跟前的变异犬抡倒,这才后退着往客厅里去。 刘乐水在他背后显然已经醒了,微昂着头,面上全是碎肉骨渣。 有几个胆小的,跟着刘金胖也要往客厅里跑,被肖毅拦在身前,“滚回去,死守。” 森然冷语,几个人被震慑到,只得拿着武器又冲回前沿。 肖毅也不再耽搁,领着严亚夫往后院跑。 “我负责点炸`药,呆会看我手势关门。”肖毅吩咐,点着了手中的布条。 门开了,布条顺着风刮了出去,肖毅挥手的瞬间,严亚夫按下关门的开关。 “轰”一声巨响,火光染红了灰黑的天空,残肢崩飞,硝烟味在风中弥漫。还好炸`药没贴着墙壁,又是土制的威力一般,李家的墙院也够厚,没有被洞穿。 严亚夫被震得站不住脚,肖毅手一勾,将他提拉起来。 “可以走了。”肖毅肃然。 红皮怪的嚎叫声清晰可闻,连严亚夫都听到了,对火`药的渴求让它加快了速度。 墙外的怪物也全被这声响吸引,嘶吼声往后院挪动,肖毅点了点头,两人快速往前院跑去。 肖毅从厨房直接穿到客厅,见陈冰和刘乐水并排坐着,客厅的玻璃窗外隐隐泛着白光,天快亮了。 刘金胖冲过来问:“现在怎么样?” “我先把外面那帮人送出去,你带着他们两个到安全屋,然后等我的消息。”肖毅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陈冰,对方正凝视着他,一双大眼在晨色里雾蒙蒙的,像有化不开的水汽。 把刘金胖拉过一边,肖毅又低声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走。” 刘金胖刚要嚎,肖毅一把扯住,“是不是想四个人都死在这儿?外面那个大家伙已经过来了,不把它引开,谁也别想活,别忘了,还有楚天。” “你想一个人干?” “有你们拖着,是累赘。” 刘金胖低下了头,“这特妈操蛋的世界。”他抽抽嘴角,肥厚的太阳穴上显出青筋。 灰白的光从淡绿的窗帘投射`进来,肖毅若无其事拍拍他肩膀,一直到出门,都没有看向陈冰。 大院的门在肖毅指挥下打开了,未走散的丧尸和变异犬掉头向人群扑来。 挤在门侧的人直接被怪物撕碎了,残血在晨风中漂浮,一个男人的肠子被活生生掏出来,但他分明在笑,他已经疯了。 肖毅的勇猛无可抵挡,带着几个人飞也似将墙外清理干净,剩下的人把墙根的炸`药挪出去一点,腾出了过道。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庞然大物。 它为来晚了没有吞食到□□而哀嚎,山风卷着云层在天边滚动,四头向天,暗红的舌头仿佛能勾住云层的锁链。 “上车。”肖毅喊。 只见红皮怪朝向人群,脚下的围墙土崩瓦解。 肖毅大吼一声,突然飞身撞向红皮怪的身体,唐刀削铁如泥,刀光闪耀中斩掉它一根触手。 肖毅脚下不停,朝人群相反的方向纵跃。红皮怪怪叫一声,放弃了人群,转身朝他扑去,舌尖撩甩,肖毅的背后如针刺一般疼痛。 但他忍痛继续往机场的方向跑,或许那里还有一线生机。 这边的人群蜂拥着跳上了车,虽然死伤惨重,但挂着推土刀的重卡终于开道,其次是中巴跟悍马,严亚夫带着几个人殿后,坐上了最后的面包车。 尸潮还没有退散干净,全凭重卡一路推过去,也渐渐开出了一条下山的道。 “那姓肖的怎么办?”面包车里,一个男人问严亚夫。 “继续走,帮他把怪物分散,只能帮这么多了。” 严亚夫打开车窗,将手中点燃的两捆炸`药全扔了出去,爆炸声响,又有几十只怪物调转方向,朝车队扑来。 他迅速关上车窗。车速加快,向黎明的山脚开去。 在他们的头顶,一辆直升机盘旋而下,低飞至李家别墅的屋顶,停靠。 楚天从直升机上走下来,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他两只手都受了伤,白衬衣被他撕成两半,包扎住双手。 他的枪也没子弹了,手里握着一把军铲,是李诚波用过的那一把,血一滴滴从衬衣的布料里渗透出来,掉落在地下。 把李诚波带回来的时候,他的直升机钥匙还插在孔锁里,飞机航船,楚家的人无一不会。 他抬头看向红皮怪笨拙的背影,足有小山那么高,肖毅的黑色身影早已看不见。 他扬唇微笑。 那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楚天走出别墅,院子里迎头扑过来两只丧尸,他目不斜视地干掉了它们。 尸潮虽然被肖毅和严亚夫它们带走了大半,还是有小部分散落在附近,楚天身上的血腥吸引它们不顾一切的扑咬。 一路走过去,军铲挥洒自如,污血不断飞溅到他沟壑纵横的胸肌与腹肌,画出龟壳一般的血印。 阳光在呜咽的山风里露出头,使他身上的血印泛出粼粼的金光。 他捡起地上的炸`药,朝安全屋里走去。 地下的安全屋里,陈冰和刘金胖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现在通着电,他们能从监控里看到地面的场景。 怎么办? 陈冰瞥了眼床头奄奄一息的刘乐水,如果能抢到直升机,大家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