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时口味偏甜。
他见天气越来越热,拖着越无欢走进河边卖冰点的茶棚里,点了两大碗酥山和莲饮。
“对了,”宋清时想起越无欢的医案里有个谜题,直接提问,“你的眼睛不会流泪,检查了泪液分泌系统却没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天形成的吗?”
越无欢对甜食没兴趣,有一下没一下地陪他吃冰,闻言一愣,斟酌着开口道:“不是先天……我小时候也会哭,但不喜欢被人看到,总是躲起来哭。后来,被卖进山庄,我发现如果在那些肮脏事里面哭出来,会让那些人更兴奋。我不想他们如愿,就学会了忍着不哭……忍得久了,就不会哭了。”
人类的情感是可以剥夺的,曾经有过有违人伦的心理实验,证明过这一点。
越无欢是被囚禁在笼子里后,通过严酷的控制训练和心理暗示,强行剥夺了自己哭的能力。
宋清时忽然觉得手里的冰点不甜了。
“这不是坏事,眼泪也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越无欢无所谓地笑了笑,安慰,“我很满意自己身上有一样不能被合欢印控制的东西,所以,尊主不需要在意它。”
“怎么能不在意?”宋清时轻轻撩开了他的幕篱,再次观察了一下他漂亮的眼睛,认真道,“开心就笑,伤心就哭,是人的本能。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哭出来的!”
这话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哪有让别人伤心哭鼻子的道理?
宋清时尴尬地缩回座位上,强行挽尊:“不一定是伤心,我激动的时候也会哭……”
“原来,尊主激动的时候会哭?”越无欢又想起了梦境中他在自己身下因动情哭泣的模样,心里燃起诡异的快感。他稍稍侧身逼近这干净的气息,仗着有幕篱隔离视线,不掩饰眼中渴望,舔了舔干渴的唇,忍不住用勾人的声线调戏,“期待尊主让无欢哭出来……”
宋清时见没翻车,放心了,他拍着胸脯保证:“交给我吧!”
他会回去好好研究心理治疗的!
越无欢不知为何笑得有些开心。
忽然,隔间传来了修士的说笑声,似乎夹杂着金凤山庄等词。
宋清时立刻放出神念转了一圈。
隔间坐着是两个筑基修为的散修,一个是剑修,一个是魔修,相貌都不丑,但说话口无遮拦,讨论着仙界最近的大事:
“疯道人和金凤山庄是彻底拼了,前些日子,把金庄主打成重伤。”
“三十年前,疯道人唯一的儿子烈云真人失踪,门派至宝失落。他重金悬赏,追凶多年,终于查出守心台在金庄主手里,怎么也得讨回公道。”
“我想不到金庄主会也是杀人夺宝之徒。”
“那可是守心台啊,天下最好的渡劫法器,谁不心动?”
“金庄主也是,惹谁不好,非惹疯道人这个护短的疯子……”
“如今金庄主不承认杀了烈云真人,这事还有得扯……”
“……”
“多行不义必自毙,”宋清时极厌金斐轫为人,暗暗唾弃了几声“垃圾”,回头悄悄叮嘱越无欢,“如果金凤山庄上门求医问药,就说我不在,闭关,采药,你编个好点的理由推了,让药仆管事出面,别见那群混蛋……”
越无欢乖巧应下。
宋清时忍不住问:“你知道守心台的事吗?”
“烈云真人之事发生在三十年前,我进金凤山庄只有十年。”越无欢笑着解释,“金斐轫生性谨慎,奴隶身份低微,又有合欢印控制言行,我们是无法接触到任何隐蔽的事情……”
他只是花了几年功夫,从零零碎碎的线索里发现了此事,猜测出守心台下落。然后用隐晦的方式让铜卦仙人意识到金斐轫也是在三十年前结婴,结婴过程有些蹊跷处。铜卦仙人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角色,对金斐轫明面恭维,暗里有些私怨,他查出证据后,不给金凤山庄留情面,高价卖给了疯道人。
确定了铜卦仙人在调查守心台之事后,他才放心地策划死亡。
他甚至为了做这件愉快的事多忍了两年折磨。
金斐轫怕是永远也想不到,言行都不由自主的奴隶,也能给他狠狠插上一刀吧?
然而,疯道人没能杀死那畜生。
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