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还未大亮,大长公主府里各院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寒潭院。
晴风和芳雨带着众侍女轻轻走进卧房,准备给玉露梳洗的用具。
芳雨把香炉里一夜燃尽的香灰倒到备好的盆里,旁边的小婢女手里捧着一个金丝绣的锦盒,她把锦盒打开,拿一柄金勺,从里面舀出薰肌香,再添到香炉里。
此香是皇后赏给玉露的,因其制作繁琐,价格不菲,又因为其香味悠远清雅,长期使用还可使人不生百病,故而这白京城里的大小官眷们都爱此香。
所有的准备都妥当了,芳雨看着天光即将大亮,这才进到内室里,和晴风将床帐轻轻打开。
“姑娘,该起了。”
玉露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们,伸了一个懒腰。
洗面,漱口,梳头这些都要按顺序慢慢来,晴风带着侍女们井然有序地服侍玉露梳洗。芳雨跟两个侍女把床上的枕头被子拿去薰笼上,薰笼里则是新燃的百合香,她们要将枕头被子两面熏香,再收好放回床上。
梳洗之后,玉露带着众侍女再往蓬莱园去。
刚到蓬莱园,就看到合欢花树下站着的一个小小身影。她扬唇一笑,快步走过去,那少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她。
长松生得相貌极好,算得上是白京城里最好看的少年郎。面若白玉,色如春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副这样好的相貌,气度像极了皇家人,那双眸子带着点点寒光,好像冬天的入骨寒风一般,年纪轻轻却已可让人胆寒。
玉露走到他身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长松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皱着眉,面上一副嫌弃的样子:“你身上的香味也太浓了,臭死了。”
玉露也不恼,笑道:“你这个口不对心的小混蛋,这可是你从小最喜欢的香味了!你忘了?你五六岁的时候,天天缠着我,抱着我的衣袖说‘阿姐香、香姐姐’,就连睡觉也要抱着我才能睡着,旁人哄都哄不来——”
长松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慌张地躲避着玉露的注视,急急辩解:“哪儿有!”
四下的奴婢们都笑出了声,长松一听,耳朵都红了,只愤愤地往门里走去,留下一句:“儿时的话怎可作数!”
晴风和芳雨忍着笑,跟着心情大好的玉露也走进乘风居。
绕过前厅的屏风,内有一室,四周挂着绸缎做的帘子,中间是个圆形的雕花檀木饭桌,桌上的饭菜已经备好了,玉露和长松向已经坐好的大长公主请安,再分别坐下。
早饭不宜太过油腻,大长公主偏爱甜食,玉露和长松又只爱咸口,但凡他们三人一起用饭时,桌上的甜口菜总是要减去几道,换成他们姐弟爱吃的咸口菜。
此时三人落座,大长公主身后自有芙蕖和碧玉服侍,因为长松还没有合用的小厮,于是芳雨在玉露身边,而晴风则分到了长松身边。
玉露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正中心摆着的金乳酥,大长公主开心地笑道:“今日这金乳酥格外好,松儿玉露,你们快也尝尝。”
芳雨和晴风分别给玉露和长松夹了一块金乳酥,大长公主说起来这个金乳酥就十分高兴,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金乳酥是用新鲜的牛乳点醋来蒸,且得用单笼。蒸出来外皮金黄,吃起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说得兴高采烈,众人都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玉露打趣道:“阿娘似乎格外喜欢金乳酥,连做法都说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