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虽然看不到府中的情景,但听那些绝望瘆饶哀号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脊背发凉,惊出一身的冷汗。
声音起初嘈杂混乱,渐渐地少了许多,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里面的哀号彻底停息,朱漆大门被人自院中拉开,那领队的校尉与一干浑身染血的西凉军走出了大门。
二人战战兢兢地与西凉军拉开距离。
目送那些西凉军去得远了,胖子道:“里面的人好似都死光了。”
“进去看看。”云羿迈步朝府中走去,胖子在后跟随。
进到府中,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骇得面色煞白,从前庭到后院这片区域横七竖柏躺满了死尸,从老爷夫冉仆役丫鬟,无一人幸免于难,每具尸体上都布满炼伤剑痕,伤口流出的鲜血尚未完全凝固,院中充斥着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气。
即便二人早就猜到西凉军杀了这家人满门,但亲眼所见还是令他们心底泛起了沁骨的凉意,浑身抖如筛糠,手脚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这帮子畜生,怎下得这般辣手。”胖子牙关打颤道。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云羿强定心神道,他之前杀过骆家道的三名道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胖子稍好。
胖子哆嗦着答应一声,往后院去了。云羿自前院检查满地的死尸的心跳呼吸,竟无一让活。
看过庭院,再看两边厢房及北面正屋,所有房门是敞开的,窗纸多被鲜血染透。
一连搜过十数间屋子,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再进一间屋子,看到地上趴伏着一具女尸的时候,云羿愣住了。
那女尸的背上有两道森长的刀痕,皮肉翻卷,血液尚未干透,脑袋歪向一旁,眼神早已涣散,脸上的表情早已凝固,是恐惧和愤怒。
见得那女尸双手压在身下,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云羿便迈步上前翻过了那具尸身,看清了女尸怀中所抱之物,云羿瞬时双目充血,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女尸的衣领敞开过半,裹胸推高了近半尺,其左手枕在襁褓的脑后,右手揽着襁褓的后背,由此可见西凉军到来之初她正在给孩子喂奶。
暴虐的西凉兵冲进房间砍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下意识地用怀中的孩子去格挡,而是转身是护住了怀里的婴孩。
女尸的背上有一深一浅两道刀口,明杀她的西凉兵在砍出第一刀后又补了一刀,但她到死也没有松开手里的孩子,哪怕是在倒地之后也用双手护住了孩子的后脑,促使她做出这一举动的无疑是女子生的母性。
女尸虽然拼上性命保护那婴孩,但那婴孩并没有活下来,她趴倒之后压住了那婴孩的口鼻,那婴孩无法呼吸,生生地被憋死了……
呆立良久,云羿抬手合上了女尸的双眼,踉跄着走出了房门,没有再去搜查其他不曾看过的房间。
那些西凉军残暴无道,连妇人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都不肯放过,这院里怕是再没有活人了。
就在云羿失魂落魄地走向庭院的时候,胖子的声音突然自后院传来:“快来,这里有一个活口!”
云羿闻声猛打精神,快步跑进了后院,只见双手沾满鲜血的胖子怀中正抱着一名十八九岁的貌美女子。那女子失血过多,面色发白,早已昏死多时。
“她背后中了一刀。”胖子见他进来,急忙明情况。
云羿快步上前,翻过那女子的身子,见其后背上有一道斜拉向下往外流血的伤口,伤口虽长但不深,骨头和内脏都没有伤着。
再仔细检查,发现那女子心头还有余温,呼吸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有得救。
“快回乌角别院。”云羿抱起了女子。
“我来背她。”胖子起身道。
云羿点头,放下女子让胖子背上。
二人快步出了后院,云羿先到大门外探头看了看,见四周并无人影,招呼着胖子离开。
郿坞占地颇广,外有大量守卫。回返乌角别院的时候恰好要经过郿坞,二龋心被郿坞外的守卫拦截,便不敢走近路,只能绕了一个大弯子避开了郿坞。
虽然避开了郿坞的人,却没能避开数月来经常在乌角别院附近徘徊的几个骆家道的道人,对方见到二人背了一个女子回返,并没有加以拦截,而是快步转身跑走。
回到乌角别院正是午未交替之时,祝庆正在厨房忙碌着整治饭菜,左慈则在正殿之中焚香拜祭祖师。
云羿自胖子背上接过了不省人事的女子抱回房中,让胖子快去请左慈。
云羿前脚进屋,左慈后脚就到。
“放下她,去接些热水过来。”左慈冲张口欲言的云羿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