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同那几个长舌妇说的一样,赵大鹏全身未着一缕,那东西还冲着天。 “噫——”远远围观的女人们惊叹一声,皆作羞涩状用手掩住了脸,不过一会儿,却又好奇的从指缝里偷看。 说实话,这幅画面的冲击力还是蛮巨大的,饶是肖晨这种看惯了欧美暴力恐怖片的,当这样一具“玉体”横陈在自己眼前,心里还是有些发憷起来。 她瞟向自己身旁那人,秦少白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尸体和看自己的眼神没什么本质区别。 也是,一个大男人,又是禁军总领,自然是不惧这些东西的。 肖晨再看向离尸体最近的曲蔓婷,她正聚精会神地在尸体上来回打量,然后蹲下身,在尸体的腹部按了按。 “嘶——”周围人一阵抽气声。 肖晨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我粉上的女主,就是霸气! “尸体腹内有结块,死因绝不是草乌,而是死者在服用了草乌之后,又同食了与之相斥的药物。”曲蔓婷冷静分析道。 “这……圣本毒经中可未有记载。”老仵作凝神想了想,道。 “圣本毒经乃是家师于二十年前所作,许多药物反应还未记录完全,此案之后,相信定会将这次发现汇入新编本中。”曲蔓婷道。 “你你你——你师父是谁?”老仵作那双连眼袋都耷拉得老长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光彩:“可是那圣手曲三通?” 曲蔓婷颔首:“正是为师。” “尊师可还健在?”老仵作颤颤巍巍往前挪了半步,急忙问道。 肖晨看着说话都有些漏风的老仵作,心道:那老头身体挺好,你不用挂心,瞧着比你还强健许多。 “家师此时正在济世堂坐诊,您若有意,欢迎随时前来做客。”曲蔓婷答。 猛然间听闻爱豆离自己这么近,老仵作有些不知所措,继而心思一动怀疑道:“不成不成,你这丫头空口无凭,我自然不能信你!” 肖晨见老仵作这里说不通,对追风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催促道:“别问那么多,快去办。” 看着自己的近卫被肖梨落打发出去不知作何,秦少白当即皱了皱眉,心里烦闷起来。 “我空口无凭,自然要拿物证说话。”曲蔓婷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光亮的小刀来。“我们开腹验尸,一看便知。” 老仵作惊得脚下一个踉跄,还是旁边的陈捕头堪堪将他扶住。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死者为大,若开腹验尸,岂非让他连全尸都留不住,使往生之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肖晨可算知道为何破个案子这么难了,原来在这篇文里,仵作的设定是这样的?拜托,中毒而死的案子,不剖腹验个什么尸?老仵作这话若是拿到现代,必将得到一众法医的白眼。 肖晨与曲蔓婷对视一眼,道:“依我之见,若是让真凶逃脱法网,才是真的让死者死不瞑目。” 秦少白点头道:“准了,还劳烦曲大夫剖腹验尸。” 老仵作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曲蔓婷拿出小刀,娴熟地拉开了死者的肚子,然后找到胃的位置并割开,用小镊子从中夹了几块黏黏的黑色块状物,放进了小托盘中。 “草乌是磨成粉服下,在胃中并不会形成块状,所以,定然是服下了其他药物,两味药药性排斥,这才毒发身亡。”曲蔓婷端起小托盘,在肖晨、秦少白、陈捕头及老仵作面前一一展示了一圈,道。 追风此时才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肖晨。他向尸体的方向瞟了一眼,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你错过了曲大夫剖腹验尸!”秦少白身旁的另一个近卫拉仇恨道。 追风听罢,果然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肖晨笑了笑,道:“你别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一转身面向西房方向,朗声对门口一位年约六十的老太太说道:“金老太太,您可有梳子,能否借我一用?” 金老太太平日里是泼辣惯了的,可经了今日这事,整个人都吓得有些精神恍惚。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为何忽然叫住自己,有些紧张地摸了摸手上戴着的翠镯,道:“有,姑娘且等我进屋去拿。” 金老太太推门进了屋,从中取了一把木梳递给肖晨:“给,姑娘。” 肖晨手中拿着那把木梳仔细打量了一番,梳子齿的边缘还很锐利,木质也有些拉手,很显然是一把新制的梳子。 她抬头看着对方问道:“金老太太,这梳子是您刚买的吧?” 金老太太点了点头:“确实是前天刚买的,原来我有一把好的,不巧弄丢了。” “我想问问,你原来那一把,是什么梳子?”肖晨继续追问。 “我知道!”东房门口的那个瘦小的男孩抢答道:“是把犀牛角的梳子,黑漆漆的又发着点儿黄……”男孩挠挠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语言不大能形容出那把梳子的好,故而又补充了一句:“顶漂亮的!” 说罢,又向室友寻求认同,用手臂碰了碰身旁那个略大他一些的少年,问道:“你也见过的,是不?” 那少年并未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金老太太也答道:“是,我以前是有一把犀牛角的梳子,前些天不巧丢了……我还心疼了好一阵子。” 肖晨从怀中拿出追风刚才递给她的小布包,打开来一看正是一把犀牛角的梳子。 她抬着手给众人展示道:“这是我刚才差人到街上买的,以前见过金老太太那把梳子的人都来瞧一瞧,那把梳子可是和这一把差不多?” 那瘦小的男孩麻溜的凑上前来,拿起梳子仔细瞧了瞧,道:“材质差不多,就是形状不大一样。” 肖晨走至曲蔓婷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曲蔓婷听罢点了点头。 “谁有醋?拿来一些,对了,还要两只空碗。”肖晨转身冲周围人道。 “我有醋!”那瘦小男孩很是配合,兴致冲冲地一路小跑从房中拎了瓶陈醋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瓜子团则贡献了两只白瓷碗。 肖晨拿过药包里的草乌,和犀牛角梳子一并递给了追风,道:“来,你把这两样东西分别磨成粉。” 秦少白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架势,倒是也有些好奇这丫头究竟要做些什么了,于是走上前对追风道:“给我吧。” 他继而接过草乌,在手心中一握,块状的草乌竟刹那间化作黑色的粉末,一松手,纷纷落回了纸包中。 紧接着,坚硬的犀牛角梳子,下场也是如此。 “……”呃……人肉粉碎机啊,厉害厉害!肖晨不禁做三胖鼓掌状。 素问大大啊,男主随便拿起一个东西就能捏成齑粉的老梗,原来你还在用啊! 既然有这把子力气,不如禁军总领也不要做了,去开个碎石厂岂不是无本生意日进斗金? “愣着做什么?还不接着。”秦少白催促着,将两包粉末递给肖晨。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语毕,肖晨打了个响指。她明目张胆的装X,并过了一把魔术师的瘾。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将两个空碗中倒入了少量的醋,又捏了些草乌的粉末放入两个碗中。 有人不解地小声嘀咕道:“她这是做什么呢?” “嘘——”围观的人示意他安静,又转头看向肖晨,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生怕错过某个细小的动作。 “我这是在模拟药在人肠胃中的反应。”肖晨讲解道。“这碗呢,好比是人的胃,胃中有一种溶解食物的物质叫胃酸,此时就用醋来代替。” 肖晨又捏了一些犀角粉末放进了其中一只碗中,道:“这一碗,代表着同时服用了草乌和犀角两种药材。”手指一移,指向另一碗道:“这一碗,则代表着只服用了草乌这一味药。” 肖晨拿过两根筷子,在两只碗中不停地搅动片刻。 约一炷香左右,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草乌和醋的那碗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多加入了犀角粉末的那只碗中,液体则慢慢凝结成块。 肖晨端起那只碗,又同曲蔓婷从尸体胃中取出的块状物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老妇人大胆!竟敢下毒害人!来人呐,将这无知老妇押起来,送回衙门!”陈捕头指着金老太太斥道。 金老太太愣住了:“我、我的梳子只是丢了,这并不是我做的呀!” “好巧不巧,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就在这两天丢了?”陈捕头冷笑道。 金老太太仍然喊冤:“我老婆子好端端的,并没有理由杀死这赵痞子啊!” “哼。这话,你留着到衙门里去说吧。” 唉,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看过原著的我!肖晨心中暗暗叹道。 你老年丧子,本也是个可怜人,可就因那阿毛……不,那赵大鹏,偷了你儿子生前送你的翠镯并拿去典当,于是起了杀心。 你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草乌与犀角同服能致死的方子,又谙熟赵大鹏最近在服用草乌这味药,故而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将自己的犀牛角梳子暗暗磨成粉末,趁其不备下入了他的药中! 不过这一切,肖晨当然不能当众说出来。 只愿到了府衙,你能认真反省,一五一十交代罪行吧。 一场投毒杀人案,就这样让肖晨当场勘破,连秦少白都有些诧异,觉得这丫头忽而变得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衙门的人有的抬着尸体,有的则押着金老太太,都朝府衙去了。唯独老仵作悄咪咪地与众人走了反方向,跟上了曲蔓婷的背影。 这丫头的话,信一信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