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她,少部分新来的观众也迅速的被几位房管科普完毕,大家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热情。 虽然平日里也蹭着麦和大家打过招呼,但当房东先生离开,摄像头和屏幕前只剩她一人的时候,陆筝还是有些慌张,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大脑还没有完全罢工,勉强想起了房东先生的话的女孩小声的练习了几遍,觉得自己说的没那么磕巴以后才靠近麦克风和观众们问好,“大家好,我是阿糖。” “纸哥临时有点事,换我来陪大家聊会天。” “我也不太知道一般的流程是怎样的,大家就在弹幕里提问吧,我会挑着回答的。” 陆筝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僭越,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大家捧场,超管也手下留情,别一心情不好就把直播间封了,如果直播间被封了,她大概可以直接收拾收拾准备向房东先生负荆请罪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井喷式的弹幕看花了陆筝的眼,弹幕的密度太高,一个问题还没读完就已经刷没了,她不得不通过截图来确认弹幕。 “纸哥多高?帅不帅?” “他还挺高的,一八几吧。帅啊,当然得说帅,不然他待会看到我的答案要生气的。” “纸哥打算什么时候露脸?” “这个我不清楚欸,需要看他自己的安排啦。” “阿糖把摄像头对准纸哥吧,一秒钟就可以了!” “不可以哦,这个问题的回答同上,我们要尊重纸哥本人的意愿嘛。” “小姐姐露个脸呀,小姐姐有没有直播间?” “我还是不露脸了,不能吓坏你们。我没有直播间,大家多多关注纸哥的直播间就好了。” “小姐姐有其它的社交帐号吗,求分享!” “嘘,这是个秘密,让我再保守一段时间吧。” “阿糖到底是不是纸嫂啊,你和纸哥是什么关系?” 陆筝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她其实可以回答的,只需要干脆的说自己不是纸嫂,俩人只是住户和房东的关系,或许还能算成比较投缘的朋友,但没法更进一步了。 她应该跳过它的,但这个问题执着的过份,霸道的占着她的眼。她有些被拦住了。 房东先生出现的时机刚好。 他快步走出房间,神色焦急。家居服已经被换下,头发有点乱,大概是换衣服的时候折腾的,他还背了个包,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沈翊轩先用眼神安抚陆筝,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观众们请好了假,光速下播,关机。 陆筝反应了过来,上前帮他把拉了一半的背包拉链拉好,“怎么了?” “我姐今天发动了,我爸前几天发烧,今天还没完全好起来,我姐夫前两天临时被公司叫出去出差了,姐夫那边也就一对老人家,我妈怕他们几个搞不定,叫我先回去几天。” “在西安吗?” “没,成都,我爸妈最近为了照顾我姐也过去住了。”沈翊轩看着身高到他肩膀的女孩子,莫名的有些歉意,“这几天就辛苦你帮忙看家了,三楼的备份钥匙在门后,厨房随便用,有事的话给我电话就行。” 她头上绑了个小揪揪,眼睛水汪汪的,里头盛的一定是温水,轻轻的一荡,就把他的心哄稳了。 “对不起啊。” “哪有什么对不起啊,证件都带好了吗,手机充电器呢,记得带把伞,口罩也戴上。”说完全没有失落是骗人的,“那边没有暖气,你穿厚些,别路上冻感冒了。” “好。”他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 “我会尽力赶回来的,在你退房的那天。” 今天是2017年12月31日,周日,距离陆筝退房离开西安,还有五天。 ———— 五天是多久啊,120个小时的时间里有40个小时用来睡觉,40个小时用来写稿,剩下的40个小时耗在了日常琐事上,看起来是很舒服的生活节奏。 不需要早起迎着冷风晨跑,不需要强打着精神吃早餐,订外卖的时候不用考虑另一个人的喜好,晚上五点之后也不会有连续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客厅全归她,她可以毫无形象的瘫在沙发上,可以心安理得的戴上自己那副丑丑的平光眼镜,暂时可以告别心机蜜粉。 可是,屋子是认人的。 她的生物钟比她更诚实。陆筝六点出头就从床上惊醒,这时候的天色还很暗,窗外的那棵树没睡觉,独自待在那孤零零的。手机里有未读消息,是房东先生凌晨发过来的平安短信。 三楼的楼梯口当然没有他,有可能他变成了一串钥匙,钥匙串上挂着小猪佩奇,这是她最近喜欢看的动画的主人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仍早早的出了门,但今天不是为了晨跑,只是要沿着他发来的示意图去吃早餐。 其实酸汤水饺要在店里吃才好吃,但她听不进店员的几句劝,执意要把它们打包回家。餐桌旁只坐了她,这让她失了胃口,吃了半份后实在是吃不动了,又舍不得浪费,一顿早饭磨了大半个小时。 她把自己的电脑拿到了三楼,圣诞礼物里还有好多房东先生的储备粮——虽是这么说,但陆筝没见过他吃零食,反倒是一个劲的往她这边推。 对了,圣诞树还在家摆着呢,陆筝打算晚上把它身上挂着的彩灯都打开。 她吃了一整天的零食,没再点外卖,竟然也不觉得饿。 陆筝在五点的时候去房东先生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发现标题已经改了,“家里有急事,鸽几天”。 比较令人惊讶的是,直播间里竟然有活人在聊天。 “什么事这么急啊,纸哥应该没事吧。” 她看着这条消息发了会呆,手指放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回复敲了出来: “[房管]糖醋里脊:纸哥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对,很快。 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