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人也不可偷盗神器。师父还是师父。 人是要救的。天下也不必处险。 ---------------------------------------- 听到花千骨问这个,糖宝不自觉又张开了小嘴:“别说,是因为神器。” “啊?”花千骨刚刚放松下来,又险些没有从床上跌下地来。 “具体是怎么回事啊?”花千骨惊恐未定,好不容易才整理思绪追问道。 “我又不是爹爹,哪能知道那么多。但……好像偷盗神器的人也是为了……救人。” “啊……”花千骨几乎不会说话了。怎么一切都和当年的她这么像,而她刚刚才梦到,按理说,每天愉快生活的她不至于突然被噩梦缠住,“难道,这是新的劫难?” 糖宝也焦灼起来,又自我安慰道:“还好,审的不是你,不然我……”脸上露出愤恨和决绝的表情。 花千骨在她凌人的眼神下打了个颤,突然想到什么:“糖宝,我们去大殿。” “不要啊!”糖宝第一感觉就是反对,不管新的劫难是怎样的,没扯上她骨头妈妈的事,就不要去掺和,不要去知道,好不容易熬过来了。 “不,我觉得我必须去。”花千骨语气平静而坚定。 糖宝差点没哭出来,但她心中已是一清二楚,骨头妈妈决定要做的事,即便是白子画,也难以阻拦。 两人御剑来到长留大殿。只见众弟子立于两侧,三尊端坐高台,气氛肃穆。花千骨不免生出想逃的冲动。虽然如今多了幽若坐在白子画身旁,但并没有缓解花千骨心中的恐惶。 再看到跪在高台下的弟子,从她的角度不见面貌,只是瘦弱堪怜,花千骨油生怜悯。她小心翼翼站在后排弟子中。周围没有人发现她。 “你为何偷盗神器?”却是白子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花千骨几乎没有腿软跪下。 盗神器的弟子却不似花千骨誓死不说,倒是很痛快就说了一通:“为救不明染疾、性命垂危的妹妹。弟子自知死罪,不奢求原谅。只望三尊怜悯众生,救我妹妹一命,弟子魂飞魄散,死而无憾。” 花千骨浑身颤抖起来,再不能自控,不顾糖宝的拉扯,冲到殿前,正迎上四道目光,摩严几乎是愤怒地看着自己,白子画神色复杂而不显露,笙箫默的神色说不出是好奇还是担心,幽若很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紧张地望着她。 场景和多年前太类似,心头的恐惧驱散不去,她赶紧低头,俯身下拜,声音颤抖地说:“弟子拜见三尊。” “你站开,审的又不是你!”传来摩严急躁的吼声。花千骨心下哆嗦着,知道师伯已经是看在师父份上尽量控制自己了。可是把三尊会审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如何不叫她心惊肉跳。 “你快不要帮我。”听见传音,声音平静,视死如归,却是最无助凄凉。花千骨知道是这位被审的弟子传音给她。 花千骨瞬间体会到他的处境,不觉压下惊来,壮胆说道:“平日师父教导弟子要博爱苍生,他既是为救人……” “为救人也不可危及天下。”语调不高不急,却掷地有声,不容辩驳。正是白子画。 “十一,把她拉开。” 落十一和糖宝巴不得得了这句话,赶紧去拉花千骨。一道白光,花千骨只感到浑身使不上力,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就被二人拉到一旁。 花千骨祈求地看着白子画,师父早就算好,阻止了她的言语和反抗。 师父的眼中看不出表情,没有当日审她的凌厉,也没有视力恢复以来给她解释的耐心和有时会表现的担心和痛心。 “救人之心,情有可原。但偷盗神器,危害甚大,不可不罚。你妹妹现在何处?我代你去一趟。”白子画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众人也都知道他谨严却仁慈,对他所说,并无意外。他自己知道么?一向对错分明,不干扰他人命运的长留上仙,不知不觉受了小骨的影响?那无边无际、无法无天的善良。 花千骨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无比心痛。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这才是她一向知道的师父,最她最敬慕的师父,也是她最害怕的师父。 当年自己也这么义无反顾,如今看见他人处在自己的位置,却不可遏制恻隐之心。可是,她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谢尊上大恩!家妹染疾后,被我偷藏在医药阁。”如逢人生大幸,全不像死到临头。 “我现在去。”白子画看着跪在殿前的弟子点点头,又回头对戒律阁的弟子说,“不用等我行刑。他偷盗神器,却尚未造成危害,加之动因本善,不必判死。” 白光一闪,不见了白子画,也不见了糖宝怀中的花千骨。 大殿肃穆依然,却似乎多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