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问道,逃避人生? 常清上仙山,是受了蛊惑? 集齐神器,也放不出妖神。 ------------------------------------ “没了?就是说……曾经有过?”花千骨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抵抗着常芜话语中的蛮横之势,继续话题。 “我那小子净痴迷些邪魔外道,哪里肯务什么正业!”常芜下语如判决。 “敢问常先生,何谓正业?”白子画淡淡地开了口。 “我们这人间才是正业,不管你做什么都好。说我一天到晚沉迷在诗酒琴棋,可我不逃避人生!”常芜说得气喘吁吁。 “请问令郎是如何逃避人生了?”白子画不带丝毫感情地问。 “放着偌大的人间不顾,求仙问道……” “求仙……应该也不是一无是处吧,可以长生不老,治病救人啊。”花千骨眼睛不看常芜,说得倒没了底气,忽然觉得常芜说的,很难辩驳。 “他这一世还没活明白,还长生!治病?治得了病,治不了死;即便免于死,也治不了各人的命数!这无知小儿知不知道我们人间这许多不幸,他以为他躲到什么仙山福地,就能化解了?” 常芜一股胸臆难平,言辞里却是条分缕析。 “比如有哪些不幸呢?”花千骨早已忘了要反驳他,只是想听他的想法。 常芜倒是岑寂了许久才说:“我年轻时喜欢的女子,心思从不在我身上。之后染了疯病,她家人又将她许配于我。人心有千万种欲念,难以满足;待到满足了,却本心尽失!”开先语滞声沉,之后激愤起来。 花千骨一时望着常芜,脸上已有些皱纹,皱纹也丝丝凌厉固执,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突然觉得,他内心有也有温柔伤悼,倒不总是古怪傲然,难于接近。 “修持只为安心,先生迷醉诗酒和令郎执著求仙,原是一理。世间欲念纷纭,岂能尽数满足?”白子画丝毫不沾染常芜的愤慨,依旧声音浅淡。 “安心?安了一人心,这芸芸众生,都是不安心的!这世上有几个神仙,自己得了道,就逃离着一塌糊涂的世界。” 众人感到桌子发出老家具嘎吱的呻-吟。 “也许,令郎命数如此,才会走上求仙之路。他所担负的责任,是别样的。” 白子画心道,要救这世人,谈何容易!自己倒是曾如此狂妄过,最后连身边惟一的人都保护不了。这凡人中,也有如此傲世者。 常芜兀然起身,往房间走去。传来一句奇声怪调的话:“命数,怕是受了蛊惑罢!” “常先生此话何意?”白子画继续追问坐在一旁沉默的顾从。 “有个疯癫道人,本来救过小姐,老爷感激不已。可后来时不时来找少爷,给过一些医书,说少爷命在仙山。老爷很不受用,却也无奈。” 顾从不问不答,一问倒也答得清楚。 “那道人生得什么模样?” 顾从面色上有些吃力,眉毛微微拧向眉心,好半天后说:“就是个江湖术士吧,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白子画点点头,不理会他的自疑自问。那道人必不会现出真面貌。 两人进屋,白子画指指门,花千骨会意,念诀设下结界。 “师父,常清是被那个道人指使的?” “指使就未必,倒是可能被利用……”白子画说到一半更陷入深思,恐怕更复杂。 “会是谁?为了……神器?”花千骨突然打个哆嗦,瞳孔张大,随着荡出一阵惊恐,“不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不会。”白子画肯定地说,把花千骨拉入怀中。 花千骨身上那丝丝虚凉颤抖,如化入绵绵海水,只感到一片茫茫的澄静。 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仿佛从水中传来,整个海水微微共鸣:“即便神器集齐,也放不出妖神。怨戾积累,非在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