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我要去仙人岛。”白衣少年毫不客气的一头钻进船舱里,抬眼便看见到坐在一角的紫衣少女,恰巧沧山雪也正朝船头看去,两人视线一撞上皆露出惊讶之色。 紫衣少女见到他瞬间面色如灰,眼中的冰霜顿时碎成了冰渣,小嘴张得大大的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强忍住想要逃跑的想法,上次的事还真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驱之不散的阴影,如今又在这里遇见他,真是孽缘啊孽缘! “啊,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慕容卿衣收起眼中的惊诧,澄澈的眸子露出点点笑意,“姑娘也是来游令月湖的?” 沧山雪无视他的话,只是警惕地瞪着他,一面不着边际的一退再退,与他拉开距离。 “姑娘对在下有些误会吧?”慕容卿衣实在是有些郁闷,看来这小姑娘被那晚的事吓得不轻啊,如今见了他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更怕了。 沧山雪勾起一抹冷笑不与他争辩,只是把船夫叫了进来又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茶案上:“这艘船今日被我包了,所以公子你还是找别的船吧。” 见她终于肯开口,慕容卿衣笑了笑,他悠悠的解下腰间的荷包往茶案上一扔,咚的一声响,鼓鼓的荷包里露出一片金光。 沧山雪和船夫顿时睁大了眼睛——整整一袋金元宝啊!! “这些钱,买下几千只船都足够了。船家,还不开船?” 被唤回神智的船夫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欢喜地将金元宝藏进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奉承道:“是是,小人这就去,这就去,就请二位稍等片刻。” 慕容卿衣冲她淡淡一笑,沧山雪愤懑地偏过头不看他,抓起蓑衣就要往船头冲过去。慕容卿衣适时一把抓住她的手,眸中笑意依旧,声音却徒然冷了几分:“这方圆十里只有这一艘渡船,即使姑娘再如何不愿也请将就一下吧……” 他已经被清元寺那边的庙会折腾的够惨了,若是此时再让她闹上一闹不知又该耽搁多久才能到仙人岛,所以此时就算她不想与他同船也由不得她做主了。 乌篷船缓缓的划动,离湖岸越来越远,沧山雪心头一颤,眼见此时想要下船也晚了,又冷着脸坐了回去,一路上她只望着船外的景色生着闷气,看也不看慕容卿衣一眼。 湖光山色,微波荡漾,船往深处划去温度骤然冷了下来,水面上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远处的景色一时间变得缥缈虚无。 “敢问姑娘是何许人也?”两人看着湖面,慕容卿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颍州。”沧山雪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等回过神来时又懊恼得锤着小脑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慕容卿衣唇角轻扬,思绪随着水波飘远,清澈的眼眸里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也是颍州人。” 沧山雪冷哼一声,转开脑袋,显然不相信。 “公子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姓慕容,可慕容山庄在蜀川,公子怎会是颍州人,难不成欺我无知?” 慕容卿衣低头微叹一声,眸中藏着隐隐哀伤:“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庄主的私生子,因母亲是颍州人,所以我自小在颍州长大,直到前些年才回到慕容山庄,如今在我二哥手底下打点些杂事。” 公子早已练就了一种能把谎话说得有条有理还不会脸红的功夫。 沧山雪果然信以为真,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衣着华丽,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再加上出手大方,年少多金,说是贵公子也说得过去,况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骗她的,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这天寒地冻的,二位到令月湖来做什么啊?”船夫冻得一缩一缩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声音也冷得变了调。 慕容卿衣眉心一动,抿嘴一笑:“我早就听闻令月湖湖光山色甚美,到了冬天湖水也不会结冰,今日正好来一探究竟。” 沧山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令月湖被传成了穷山恶水之地,众人避之不及,他却悠哉悠哉来这儿说看风景,信他才怪呢! 突然,小船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似得,整只船都摇来晃去,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船夫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有些慌乱急切:“二位且稍安勿躁,刚刚只是遇到了一条大鱼。” 沧山雪这才探出脑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船家,今日似乎比往日慢了些,还需多久才能到仙人岛啊?” 船夫停下来喘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冬天这水路有些难行,不过二位耐心等一等,再过一刻就可到了。” 慕容卿衣目不转睛的盯着茶案上的一棵茅草连连冷笑,沧山雪以为他也是无趣极了,也未察觉出他的反常,她端起桌上的瓷碗就要喝茶。 这次,刚放到唇边的瓷碗又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截住。 少年沉重的摇了摇头,幽暗的双眸一改往常的温柔。 慕容卿衣隔着茶案俯过身,从她头上取下一支翠玉簪子,毫不犹豫地狠狠往船篷上一插。只听见船篷上一声闷哼,几滴滚烫的血液滴落在茶案上,随后是扑通一声水响,小船又开始摇晃起来。 “船家,这次不会又是遇到大鱼了吧?”慕容卿衣冷冷的笑了起来,他抓过沧山雪手中的瓷碗迅速朝船夫扔去。 “再等一刻,我们到的恐怕就不是仙人岛,而是黄泉地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