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一点点地没入远山中,夕阳的余晖透过云朵照射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温暖的金色之中一片金碧辉煌。 日晷上昼时已过,黑夜来临。城门擂起六百声闭门鼓,隆隆鼓声中,酒肆商铺纷纷打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金吾卫开始了对每条街道的巡查。 远远的就见街道尽头出现一个闪动的身影,那个青衣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宵禁鼓声一样,骑着黑色骏马朝皇宫飞驰而去,用比皇宫八百里加急还快的速度,可见他要去办的那件事有多么着急。 凤鸾宫里宫女们进进出出点起了蜡烛,天还未黑皇城里就已是灯火通明,禁军也在这个时候加强了巡防,因为黄昏时分总会有危险的人或物,混进皇宫里。 凤凰锦屏后的女子头戴金凤冠,身着五彩裳,眉目犀利,威仪端庄。面前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她刚拿起筷子准备用晚膳,却被闯进来的青衣男子生生打断。 慕容蕖放下手中的筷子,透过屏风凝视着来人,秀气的凤眉微微蹙起。 “哀家召的是你主子,为何来的却是你?” “太后娘娘请息怒!”莫离深深的沉下脑袋,“少主他……” “他怎么了?”慕容蕖正襟危坐,她从没见过莫离也有如此不安的时候。 他丢了…… 行至半途,慕容卿衣突然命他去安武侯府给萧迟送信,自己则按原计划去了令月湖。原本以为一路上有暗卫保护总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眼看闭门鼓都快敲完了也不见他们回来,他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安插在慕容卿衣身边的暗卫全都回了棠梨居,他才知道慕容卿衣上的那艘乌篷船不是他们安排好的那艘,所以就连暗卫也给跟丢了。 这时,宫里突来人说太后娘娘要召见慕容卿衣,他只得安排了人手去找,自己就匆匆进了宫。 可莫离自然不会这么告诉她。 “少主出城游玩去了,现下暂时不在京中。”莫离镇定的笑了笑,掩饰住满脸的不安。他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她乱的了,若此时告诉她慕容卿衣出了事只会令她徒增烦恼。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蕖松了口气,显然安心了些,又殷切问道:“那卿衣他何时回来?” “这……”莫离语塞,我也想知道他何时会回来啊! …… 是夜,棠梨居里漆黑一片,幽暗无比。 主人不在家,家里的人索性连灯笼都不点了。好在这些青衣卫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也没自乱阵脚,而是继续执行着各自的任务不敢有半点疏忽。 夜幕之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棠梨居里飞了出来,前者在梨树上蹲了许久后者才匆匆赶来。 “啧啧,莫离怎么会派你这个拖油瓶和我一起去找少主。”一袭青衣的俊朗少年坐在树上淡漠的看着赶来的莫蒹。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莫蒹将手环在胸前,一张玉颜冷若冰霜,“要不是其他兄弟都有任务抽不出人手来,打死我都不想和你一起。” 莫熵冷笑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是么,那你就别跟来,省的拖累我。” “求之不得。”莫蒹气冷冷的顶回去,“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找到少主。”她脚尖轻轻一点纵上了梨树,不一会就跑出了很远。 身后的青衣少年也不着急,见她出了梨树林才慢慢的开始追上去。 …… 慕容卿衣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上山匪,这些山匪恐怕也没想过自己绑来的少年竟是江湖第一世家的少主。 慕容卿衣和沧山雪是被蒙着眼睛绑上山的,所以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一无所知。只是听山匪的口音似乎是本地人,而且人数不少,能在临江城郊建起这个规模不小的山寨,还在这里烧杀抢掠了一阵子,说明他们官府里有人。 两人被关在小屋里一天一夜,白日里有人送来饭菜和水,虽然住的地方简陋了些,但是食物却比她平日里吃的还要金贵,就连装菜的碟子都是万金难买的南越的琉璃盘,可见这帮山匪囤积了多少财物。 沧山雪憋着一口气饿了一天也不肯吃饭,慕容卿衣倒是毫不介意,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蹲在窗边晒晒太阳,惬意得不像是被绑架了的样子。 次日来送饭的还是那俩一胖一瘦的山匪,他们放下饭菜就和往常一样来给他俩松了手绑。沧山雪仍是绝食抗议,开始在一旁喋喋不休骂骂咧咧。慕容卿衣见她声音渐小,哭笑不得的放下手中的半碗饭。 这丫头除了功夫可以之外,从哪看都不像是个杀手。一遇到事情就慌得手忙脚乱,既看不出什么破绽,也没有应对的计谋,果真还是年纪太小了,他真想替她师父好好教教她。 “是不是没力气啦?还是省省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理你的。” 沧山雪瞥了他一眼,痛苦地清了清嗓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得下饭啊!” “不然你要我怎样啊?若是大喊几声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话,我一定比你喊得大声。”慕容卿衣两手一摊,转而拾起碗继续吃饭,“有人说,即使遇到再不如意的事也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谁说的?”沧山雪眯了眯眼,半信半疑。 “我说的。”慕容卿衣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顿时感觉没有重见天日的希望了。